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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二十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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蘭析對自己絲毫沒有把握,因此也不敢開口允諾。他能放過別人,但那些人能放過她嗎? "我相信你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。"她將他的無言視為保證,開心的摟住他的胸膛。 "你……討厭這種人?"他小心翼翼地問道。 "我怕,也不願見這種人。如果再見到這種人,我情願我永遠都是個瞎子。"討厭?不,她是怕極了;巫懷賦帶給她血淋淋的景象似夢魘般糾纏住她的人生,她沒有勇氣再看一次那種煉獄。而會讓那種景象再出現的人,她決計不會多看一眼。 "你在眼瞎之前究竟看見了什麼?"蘭析的心頭掠過陣陣寒意。 "我看見……"斂影試著回想,又猛地甩頭想揮去。 "是什麼?"他捧住她的臉頰不放,想要追問個水落石出。 她對著他緊張萬分的臉龐嫣然一笑,然而笑意裡帶著無奈和悲傷。 "會讓我躲到黑暗裡的噩夢。" 大批的不速之客在深夜時刻,將蘭析的宅子重重包圍。 一道白色的飛影在包圍陣容尚未排列完畢之前閃出宅子,所有的人馬立刻掉頭緊追。 在將不友善的客人們引至宅外一處僻靜的林子裡後,蘭析在被火把照亮的林子裡,將這批皇城禁軍裝扮的人打量了一番,而後將目光移到一個不屬於禁軍的人身上。 "向左斷告發我的行蹤後,嫌銀兩太少再向皇族告發?"能把禁軍都請出馬,這個消息看來是賣個好價碼了。 觀探緩緩地自禁軍身後走出。 "皇族比左斷更慷慨。"皇族才不像左斷那麼小氣;賣這個消息,他可以多賺左斷付的價酬十倍。 "有財無命,枉然。"蘭析咧著笑,那些銀兩,中毒的觀探只能帶到棺材裡去了。 觀探得意地揚高下巴,"皇族的人會請太醫群為我診治。"有那些御前太醫,他不信天底下就沒人能解無常君所下的毒。 "你看他們能不能解。"蘭析還是笑意盎然。 "他們也不能解?"觀探的心猛然抽緊。 "你放心,皇帝老頭的那些庸醫砸不了我毒死人的招牌。" "打從中了你的毒後,我整日煩惱何時會毒發而死,而你……卻有護國法師朝夕陪伴,你快活嗎?"觀探不怒反笑,不懷好意的遠眺他的宅子。那個瞎眼女人,一定就是被他藏在宅了裡。 "她不是護國法師,她只是巫懷賦暫時的替身。"他的眸子聚焦在觀探別有深意的怪笑裡,聞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。 "皇上立她為新任的護國法師,他們來此的目的就是要帶她走。"觀探揚手介紹身後的皇族禁衛大軍時,順道告訴他最新的消息。 蘭析陰沉的眼眸裡殺機立現。 "想帶走她,皇上得派出所有兵馬。"區區一、兩百人就想從他身邊把人帶走?太小看他了。 "你想與皇族為敵?"觀探還以為蘭析會知難而退,讓他順順當當地做完這筆買賣,想不到他連皇族也敢惹。 "有何不可?"蘭析不以為然地挑挑眉。 觀探氣得扯破了臉,"不能帶走她的話,也不能就這樣讓她流落在外!" "皇族想殺她?"不愧是生長在皇室的人,宮廷裡的陰狠把戲鬥不夠,還把目標定在一個無辜女人身上。 "不為己用,只好免除後患。"皇族不許那名熟知皇族底細的女人走出天狩閣,他即使帶不回人,也得帶個人頭回去換得御醫的治療。 "那就要看你們能否從我的手上拿人!"陣陣耀動的火光,將蘭析白皙的臉龐照得更顯陰森。 "快,把他圍起來!"觀探忙指揮著上百名禁軍包圍成圈,一步一步縮小與蘭析的距離。 蘭析慢條斯理地拿出背後的後羿弓。該說的也說完了,該知道的也知道了,剩下的,就是怎麼儘快將這些人除掉。不能在這些人身上耗太多時間,他還得趕回六扇門服解藥。 觀探指著他手上的後羿弓大笑,"你箭法再准,也無法同時對付兩百禁軍。你想一個一個射嗎?"這些禁軍可是高手中的高手,是皇族用來專殺江湖中人的利器,就算他的名號叫無常君,今晚他這個白無常也得栽在這裡! 蘭析輕啐一聲,"今兒個你們很幸運,能見識到後羿弓的真面目。" "真面目?"觀探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,就看他動手拆解那把後羿弓。 蘭析將後羿弓的弓弦柝下,彎彎的弓身立刻恢復長條狀,他再將弓首扭開,拉出一柄藏在弓裡的長劍。 "劍?"觀探看得傻眼。 "唯有死人,才有幸一睹這把劍的風采。"蘭析扔開做為劍鞘的長弓,冷眼對在場的人涼笑。 觀探泛眼的動作停頓在流星似的飛劍上。 後羿劍被內力射出,流星似的光芒在樹林間飛閃,趨步上前的禁軍們還不及看清,淡淡的銀光即劃過他們的頸間。後頭的人被前頭的人遮去了視線,根本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在前頭的人倒下時,一道流光即在他們的眼前閃過,成為他們眼瞳所見的最後景象。 身影在主中飛騰的蘭析揚手抽回劍,再朝下飛落,回身將劍往地上一插,尖銳的劍氣立即噴出地表,朝另一群猶想上前的人直劈,四周的草木在劍氣經過時紛紛落下,禁軍們手中的長劍和大刀皆未及出鋒,血的味道,無處不在。 眼看身旁的人一個接一個悶哼倒下,觀探兩腳不住打顫,嗅著充滿血腥的空氣,懼怕地轉身欲逃;但一道柔和得似月光的光線瑩瑩籠罩住他的四周,他抬首看清時,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月光,是後羿劍在砍下他人首級時的反射,而後,那道光芒也向他襲來,他再也看不見其他。 當蘭析再提高內勁掃除剩餘的禁軍時,一陣冷寒的痛意跳出他的胸口。 毒發了,他已經沒有時間。 蘭析一手按著胸口,估量著還剩下多少人,然後咬緊牙關在瞬間將內力提升至第十層,磅礴的劍氣頓時在林間炸開來,一座綠葉蔽天的樹林頃刻間被夷為平地,空中片片綠葉像是飄著綠色的雪花,落在血流成河的黃土地上,沾滿了兩百禁軍的斑斑血漬。 寧靜的空地上,只剩他一人急促的喘息聲。 蘭析將劍收回做為劍鞘的弓身時,也不停鎮壓體內已經出柙的毒性。 "蘭析?"嬌柔試探的美聲傳進他訝愕的耳裡。 斂影?她沒留在宅子裡?蘭析環顧剛經過激戰的四周一會兒,急忙想離開原地,不讓她找來這兒。 斂影雙手抱著大白兔,一路朝著這個明亮的他方走來;路上她總覺得這座林子除了燒紅的火光外,還有另一種瑩瑩的星光,而在一陣轟天巨響後,她面前的林了消失了,大白兔在她的懷中顫抖,突然一躍而下,逃回宅子裡。 "蘭……"她繞過櫝倒的樹木,見到蘭析,也失去了聲音。 她一腳踏進曾令她害怕得逃進黑暗的地獄裡。 地上的火把無法遁逃地將一切映照出來。 碧綠的落葉飄浮在血流中,就像她曾看過的、十年前那片被血染紅的雪地。禁軍們的軀體在斷木中四散橫躺,仿佛她的雙親被撕裂的身體再一次重現在她的面前。她站在原地,眼眸震懾於眼前血染的煉獄,一種痛苦的聲音從雙眼、耳際竄進人她的體內,在心底穿戳插刺,鮮血淋漓。 當年父母慘死時的情形,她總是告訴自己記不清,但在刺鼻的血腥味裡,一切突然再清晰不過,完全不能逃避。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血幾乎就快使她窒息,不管往哪個方向走,就是無法走出這血色的迷宮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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