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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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宴客的大廳上,除了覆著蓋頭看不見長相的新娘外,最受注目的女人就非貌似天仙的湘湘莫屬。 從新人拜完天地,喜宴正式開始,任淩霄就緊繃著身子,面對四面八方朝湘湘湧來的愛慕眼神。 湘湘動人豔麗又不失純真空靈的容顏,讓其它女子相形之下顯得黯然無光;也許她不覺得自己與平常有什麼不同,但看在他人的眼底,她卻像一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仙子,將他們的呼吸奪走,讓他們難以移開目光,虔誠地望著她。 任淩霄頭痛萬分地低喃:「為什麼是我?」 他從來不曾遭受過如此多的敵意,也從來不知自己竟然是如此地討人厭,一個接一個想用眼神殺死他的男子,皆忿忿地瞪視著他緊握著湘湘不放的手掌,但即使是在四面受敵的情況下,他還是不敢大意地將湘湘放開,不然湘湘很可能會在他的一個不留神間,就消失在一批批湧來向她邀請寒暄的男子之中。兩相權衡之下,他情願繼續被人用眼神謀殺。 湘湘渾然不知任淩霄的處境有多麼驚險,她開心地坐在席間吃著四色果、喝著芳香濃郁的桂花藕粉粥以及醇厚的美酒,笑臉盈盈地看著大廳中的歌舞表演,還不時挾起香甜的糕點喂任淩霄。 也不知是第幾次了,每當任淩霄想板起臉拒絕她的好意時,更多嫉妒眼紅、又恨他不領情的目光,總是逼得他在壓力下不得不張口吞下去。因此,才吃完了前菜的點心,連主菜都還沒上,他的肚子就已經飽得再也吃不下了。 任淩霄又喝下一碗茶,稍作休息,驀然間,一道尖銳刺人的目光刺得他全身的警戒感都冒了出來。 同是座上佳賓,同時也是此地富甲一方的戰家公子戰拘,打從一進入大廳起,兩眼就不曾離開過湘湘,並對那個坐在她身旁與她緊牽著手,頻頻阻擋他看美人目光的偉岸男子懷著深深的敵意,恨不得派手下將那名男子拖離場地,好讓他獨佔美人。 任淩霄順著那道視線抬眼冷望,目光與戰拘交會的剎那,熊熊的火花一觸即發,較勁的怒火瞬間點燃。 這個看著湘湘流口水的男人是誰?任淩霄十分不舒服地將湘湘更拉近自己,一邊冷瞪那名具有濃濃挑釁意味的男子,不料戰拘卻揚高下巴,露出一抹垂涎與嘲弄的笑意,大大方方地對任淩霄下戰帖。 又是一匹色狼,而且還是狼中之狼。 冷冽得彷佛要殺人的凶光,不自覺地出現在任淩霄素來自製冷靜的臉上,他下意識的將湘湘擁得更緊,以佔有的眼神回敬戰拘。 站在遠處的任穹蒼看著那兩名互瞪的男子,忍不住搖搖頭,「天乾物燥喔。」這兩個傢伙是想在他的婚宴上打起來不成?就算他們想單挑,難道都不看日子的嗎? 「湘湘,我們回房。」任淩霄神色冷然地扶起湘湘,不願再讓她留在此招蜂引蝶,也不願再議她引來狼群,尤其是戰拘那匹狼。 「可是我玩得正開心……」看舞伎獻舞看得正高興的湘湘,朝他嘟起小嘴抗議。 「走。」任淩霄專制地摟著她的纖腰,完全不給主人任穹蒼面子,大剌剌地帶著她先行離席。 任穹蒼咬著牙咒駡:「渾小子!」把所有的賓客都留給他,他一個人哪應付得過來? 被強迫拉回任淩霄房裡的湘湘,一頭霧水地看著任淩霄從進門後就開始喝悶酒。 「我們為什麼要這麼早就回來?」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,唯獨他這麼奇怪,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,淨用那張冷臉嚇人。 「你不需要明白。」任淩霄不想對她多作解釋。 湘湘挽著他的手,燦爛她笑問:「因為很多人盯著我瞧,所以你才不高興對不對?」穹蒼哥哥說的沒錯,只要她好好打扮自己,淩霄哥哥就會變臉。 正舉杯欲飲的任淩霄,一手頓時僵直在半空中。 是她說中了他的心事,還是他一直沒有發覺這點?任淩霄在她的這席話中,彷佛看見腦海裡的迷霧消散了一點,露出些許他近來反常的原因。 他用力地眨眨眼,在轉首看向她時,他看不見自己熟識的湘湘,看不見那名長不大的小孩。直到此刻,他才明白當年那個愛賴在他大腿上睡覺的小女孩長大了,那個只愛黏著他的小女孩,此時此刻已有了煙黛的眉、秋水般的明眸,和燦放正熾的青春,還有一顆女人的心。 他不禁有些恍惚,也摸不清此刻自己心底因地而擰成一團、紊亂難理的情緒到底是什麼。 「淩霄哥哥。」湘湘期待地偎在他的手臂上,「當我穿上鳳冠霞帔時,會不會也像新娘子那麼美?」雖然看不見新娘子的面貌,但那窕窈的身子,就讓她好生羡慕。 他心不在焉地應著:「也許會吧。」 「其實我美不美,對你來說都無所謂是不是?」湘湘忽然仰首直視著他的眼眸,明媚的大眼裡帶著淡淡的感傷。 任淩霄怔怔地盯著她過近的面容,幾乎無法去思考她方才到底說了什麼。 喝了點小酒的她,臉頰上浮起薄醉的酡紅,流動的眼波,像是盛了兩泓流蕩的隱泉,菱似的唇瓣,紅豔得今人忍不住想採擷……她怎麼可以在他不注意時長成這麼美?而他,為什麼會粗心得未曾發覺? 湘湘瞅著他,目光依舊熱切,「你應該要在乎的。」 「為什麼?」粗嗄的嗓音,讓他幾乎認不清那是自己的聲音,也使得他連忙更進一杯酒,沖淡喉中的梗啞。 「因為我要嫁給你。」湘湘揚起笑,摟著他宣佈。 任淩霄差點被喉中的水酒給噎死。 「你……」她在說什麼啊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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