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真命聖女 | 上頁 下頁 |
二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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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空烏雲遮蔽了僅有的月光,黑暗鋪天蓋地將她包圍,教她不住地往後退,雙腳虛軟得快要跌坐在地。 到底是誰弄熄了風燈?她剛剛走來時,風燈明明還亮著的! “誰?到底是誰?!”她朝著黑暗吼著替自己壯膽。 她怕黑,所以就算入夜,葫蘆齋也是燈燦如晝!而這突裡她初到之時,就算入夜,也是到處燈火通明……所以,這分明是有人故意把燈熄滅的,對不? “出來!躲在暗處不是英雄好漢!”她吼著,自以為聲音宏亮,可實際上卻虛弱得像是小貓喵喵叫。 她怕,她真的很怕,為什麼要嚇她…… 冷風陣陣,樹影騷動,嚇得她抱得蹲下,嘴裡斷斷續續地喊著,“小爺……大哥,如霜!” 嗚,為什麼沒有人要理她? 她不過是換了個模樣,為什麼沒有人認得她?她沒有半點頭緒,不知道自己怎會變成如此,為什麼……她比任何人都還想要知道為什麼…… 就在她抱頭低泣時,突地聽見細微腳步聲,嚇得她幾乎連滾帶爬地跑,壓根不敢往後看,然才跑出兩步,一道黑影閃到面前,嚇得她拔聲尖叫—— “夕顏,是大哥、是大哥!” 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,教她驚詫地抬眼,昏暗之間,後頭突現的淡淡火光,映亮了那張熟悉的面孔。 “大哥、大哥!”她緊抓著,撲在他懷裡,像娃兒般的嚎啕大哭。 “對不起、對不起,都是大哥不好,大哥不應該答應如霜的壞主意把你給嚇得魂快飛了。”禦門心疼歉疚,不敢置信卻又如此感謝老天,讓他可以再一次摟著親愛的妹子入懷。 葫蘆哭得抽抽噎噎的,驚嚇逐漸退去,尤其在聽完他的道歉之後,訝然問著,“如霜的壞主意?” “對,都是如霜出的搜主意,你找她算賬去。” 見她往自個兒身後一比,她緩緩回頭,就見提著風燈的如霜早已淚流滿面,顫著唇問:“……是夫人嗎?” 葫蘆嘴一扁。 “臭如霜,你明失道我怕黑還嚇我……”那軟綿綿的聲嗓,舉其說是斥責,倒不如說是撒嬌。 如霜聞言,那梗在胸口長達六年的一口氣,終教她可以呼出,然而這一口氣卻像是重走了她所有氣力,教她無力地跪倒在地。 “夫人……”六年前,她眼睜睜地看著情同姊妹的夫人咽下最後一口氣時,便有一口氣時時梗著她,教她吞不下、吐不出,簡直像是要逼死她,如今確認葫蘆真是夫人,滿心歡喜幾乎將她淹沒。 “如霜……”葫蘆走過去輕輕地環抱住她。 “好幾次我想跟你說我是誰,可是總沒機會,小爺不記得我,大哥認不出我,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……” “對不起,都是如霜不好,如霜沒能將你認出來。”早該認出她的,那神情那聲嗓、那舉止那背影,這天底下豈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? “沒關係,你肯相信就好了,不哭……”她勸人別哭,自己卻是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。 如霜從懷裡取出手絹替她拭去臉上的淚,不由得輕撫著她的頰。 “夫人怎會變成這個模樣?” “我不知道,當我醒來時,我就變成這副德性了,甚至不知道我是死去的……要是玲瓏不說,我還不知道原來我早就已經不存在了。”她忍不住再抱抱如霜,她需要一個人緊抱住自己,讓她知道自己還存在著。 “這……”如霜不禁語塞。 這事說來極玄,當初之所以一再懷疑她,並非只是因她跟著顏芩一道進府,更是因為夫人確確實實已經死去,如今又怎會還陽? “還有為什麼府裡變得這麼奇怪?小爺怎會把二娘給趕了出去?為何不讓任何人靠近玲瓏?”她有滿肚子疑問,一直想問卻苦無機會。 “這……說來話長,夫人,咱們先到那座亭子裡,讓如霜慢慢告訴你。”如霜先站起身,輕柔地扶著她起身,一如多年前她倆互相扶持著。 “我腿軟了……”葫蘆扁嘴,欲哭無淚。 “大哥抱著吧!”禦門輕易地將她打橫抱起,快步走進亭子裡,而亭內早已備好了一壺茶。 如霜先替她斟了杯茶,才娓娓道來這些年發生的事。 話說六年前夕顏死後,衛凡無心打理生意,卻造成小有家底的盧家日漸茁壯,直到一日,有丫鬟在盧孟梅的房裡搜出了紅花和砒霜,衛凡認為和夕顏之死脫不了關係,於是將二娘趕了出去。 此事之後,衛凡稍斂心神打理生意,卻發現府裡有丫鬟竟被盧家給收買,竊取愛內生意賬本和來往商家的品價低標,從此之後,府內的丫鬟每半年便汰換,以免此事再發生。 “那……之所以不認人靠近玲瓏,也是因為怕玲瓏被利用?”喝了茶壓驚後,葫蘆才低聲問著。 “正是。”如霜點頭,卻不住地打量她。 “夫人……壓根不記得產後的事?” 她捧著茶,無奈地搖頭。 “打一開始,我一點記憶都沒有,是見到小爺之後才想起的,可是小爺卻對我……他討厭我。”她笑著,卻比哭還難看。 “不是的,小爺只是怕有人會讓酷似夫人的人進府,左右他的心思……這些年來,有時進府的丫鬟,確實有些是像夫人的,有時是那雙眼,有時是嗓子,但是那氣韻就是不對,哪瞞得過咱們的眼?” “才不是,他竟讓顏芩進書房,甚至進他的寢房……”說著,不禁垂著臉,輕撫著被胎記遮掩的容顏。說來,她會變成這德性,還不是他造成的? “這……”如霜看向禦門,他想了下接話。 “夕顏,爺這麼做有他的用意。” “什麼用意?” “因為盧家近兩年來開始搶衛家生意,而且一再壟斷一些材料買賣,爺原本懶得理會,可是今年盧家卻開始壟斷染料生意,惹惱了爺。” “染料?” “你不是最喜歡染料了?可以讓你染沙染衣料。爺每回到烈陽城,總會帶來各色沙石放在你的院落裡,也開了家染坊讓人調製新色,沒了染料,爺就不能再送你彩沙了。” 葫蘆怔怔地看著他。 “真的?” “夕顏,爺不曾將你忘懷,這六年來沒有一刻遺忘,只要他出了一趟遠門,回來必定會到你的墳前……”禦門頓了下,總覺得這話說起來感覺著實古怪。 “那回你以為小爺要跳湖,小爺就是坐在你的墳前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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