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冒牌公主 | 上頁 下頁
二四


  華逸噙著笑,軟著聲道:“千華,四哥好久沒跟你一道用膳了,陪陪四哥吧。”

  無奈地歎了口氣,她掀被坐起,見他的神色突地一僵,隨即起身,教她微惱地道:“四哥這又是怎麼著,要是真不待見,何必又纏著人?”

  華逸喉頭滾動了下,背對著她,指著自個兒的襟口,邊說邊往外走。“衣襟開了。”“咦?”她垂眼望去,驚見自己的襟口大開,就連抹胸都瞧得一清二楚,羞得她趕忙拉緊衣襟。

  欸,難道說昨兒個她去書房時,衣襟也是開的,所以四哥才不自在?不對,有青齡跟著,哪可能發生那種事?

  那到底又是為哪樁?算了,不想了,她好像餓了。

  這天過後,華逸像是上了癮,只要趕得及用膳的時間,必定到千華園伴著她,陪著她看銀杏如玉蝶般漫天飛舞,陪著她整頓千華園裡的花草,陪著她看霜雪細如絲地從天而降。直到,她即將成親。

  “過來這兒吧,雪變大了。”華逸拉著華千華上廊道,倚在廊杆,看著飛雪被園子裡的大紅燈籠映成了一片流光。

  華千華揚笑看著美景,後腦勺往他的胸膛一貼,他很自然地拉攏了身上的羽氅包覆著她。

  “嗯?”後腦勺像是被什麼給磕著,她回頭拉著他的衣襟。

  華逸一把抓住她的手。“做什麼呢?醉了不成?”方才才用過膳,因為天冷,他讓查慶備了一壺小曲,難得的和她對飲了兩杯。

  他不敢喝多,實是他的理性愈近她的婚期愈顯薄弱。

  “哪會醉,是四哥胸前藏了什麼磕著我。”她指著他的胸膛,循線往上,瞧見他頸子上戴著什麼,隨即挑著紅繩,只見下頭系了個小巧錦囊。“……這是什麼?”

  伸手才要掐掐錦囊裡頭裝了什麼,他卻是快手把錦囊給抽了回去。

  “是四哥的護身符,別亂碰。”他噙著淡柔笑意。

  “就連我也不給瞧?”她佯怒眯著眼。

  華逸低笑著,搖了搖頭。

  “小氣。”她啐了聲,心微微地痛著。

  華逸不像其他皇子喜歡在身上披金戴銀,幾乎不戴贅飾,可如今卻藏了個錦囊在心窩處,許是成親之後,守妃伶送給他的吧,她看過守妃伶的針線活,總能將花草祥獸繡得栩栩如生。

  “明日就要出閣了,還要跟四哥拗脾氣?”

  華千華沒好氣地睨去。“我何時跟四哥拗過脾氣了?”她不拗的,因為她知道拗是沒有用的。

  想要的,她會自個兒爭,不該是她的,她不會強求。

  “可四哥好遺憾沒瞧過你的拗勁。”他俯近了她,卻不再用雙手環抱她。

  不敢靠她太近,怕她發現他滿腦子下流心思,更怕他將下流心思忖諸行動,可是離她太

  遠,他心裡難受,尤其她要出閣了,往後要相見……不,他不要再見到她了,所以他要趁現在將她看個夠。

  “……四哥,你喝醉了?”那雙眼笑得像星子般燦亮,怎麼她要出閣了,他極開心似的。

  “小曲醉不了人的。”他笑眯了眼。

  他的千華正要盛放,可這朵花卻始終不屬於他……盼著她出閣,別再擾亂他,又不願她出閣,惹得他心痛欲死,他的心思反反覆覆了一整年,搞得他快要瘋了。

  “來了來了,這可是宮中禦釀的江南曲。”查慶喳呼著,捧著剛溫好的酒壺跑來,擱在門邊錦榻的榻幾上。

  這張錦榻是從她房裡取出的,方便他倆就坐在這兒賞景,只因從這角度望去,方巧可以將千華園的美景盡收眼簾。

  “過來吧,先喝點酒暖暖身。”華逸拉著她在錦榻一邊坐下,替她斟酒,回頭瞧查慶和青齡等一干下人立在左右,道:“天冷,都下去吧。”

  “可是王爺,明日是公主大喜的日子,最遲寅初就得要開始沐浴更衣。”青齡輕聲提醒著時間,就怕兩人聊過頭,就把正事給忘了。

  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擺了擺手,他把酒杯遞給她。“嘗小口點,宮中禦釀後勁很強,要是醉了就不好了。”

  華千華雙手捧杯,先是淺啜了一口,隨即疑惑地瞅著他。“四哥騙人的吧,壓根不辣,比小曲還易入喉,喉底還回甘呢。”

  “這就是江南曲可怕的地方,易入喉,便會沒有防備一飮再飲,待回過神時,就醉得不醒人事。”華逸跟著淺啜了一口,又道:“以往聽說父皇有回犒賞五軍營時,有個提督內臣貪杯,喝了一壇後,狠狠地醉了三天三夜。”

  “真的?”華千華垂眼看著已空無一物的酒杯。

  一杯……應該還成吧。

  “好了,別喝了,再兩個時辰你得要準備了,一會去睡吧。”

  “可我不倦,不想睡。”雖說公主府就在豫王府隔壁,但明日出閣,過了歸寧之後,她不會再跟他見面了。

  既然註定無緣,她就要自己徹底死心,再痛也要扼殺。

  他想要個妹子,那麼,她就當他永遠的妹子,既然是妹子……她眯眼呵呵笑著,起身將榻幾挪到一旁,隨即往他身旁的位置一坐,朝他嘿嘿笑著。

  華逸垂眼瞅著她,飲盡了酒,跟著低低笑開。“你醉了。”

  “沒有。”她只是有點頭暈,人有點浮,但這壓根不能算醉。

  “你不是醉了,又怎會笑得如此開心?”在他的記憶裡,他不曾見過她如此揚笑。她是外冷內熱的性情,她待人的好,唯有親近的人才會察覺。

  “因為我明日要出閣了。”她笑道。

  她深信,只要不再見他,她一定可以重新生活,她不要讓自己變得更醜陋。

  華逸靜靜地瞅著她,笑意還在眸底,心卻在狂顫,不著痕跡吸了口氣,長臂橫過她,將那壺江南曲摶在手裡。

  “你就這麼喜歡範恩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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