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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二


  等了好一會,就見有婆子回來,手中揣了個小包袱遞到溫老太君面前。

  溫老太君打開一瞧,裡頭竟有好幾錠銀子,約有百兩,一個二等丫鬟手中怎可能有如此钜款?

  這時于懸拉著洛行歌上前拾起一錠銀子看了下,濃眉微蹙,隨即丟回包袱裡。「晚輩記得老太君說過,那個丫鬟說是遭內子用權勢所迫,那何必多此一舉再用金錢收買,所以這銀子該是與內子無關,您說是不?」

  溫老太君臉色鐵青,氣得幾乎打顫。

  一會又有婆子來稟,「老太君,香菱吊死在屋裡了。」

  此話一出,眾人莫不驚詫,這溫家接二連三出事,好好的壽宴被攪得晦氣極了。

  「溫老太君,我去瞧瞧究竟是自盡還是他殺。」于懸說著,拉著洛行歌就要走,並在溫老太君開口阻止前,轉身補充道:「對了,如果沒有意外,這事皇上肯定會交給在下追查,畢竟事關內子清譽,總是要還內子公道,所以這事在下勢必會査到底,順便替溫家清除陳年污垢。」

  留下警告意味濃厚的話語,于懸逕自牽著洛行歌先行離開,對於身後響起的竊竊私語,置若罔聞。

  §第八章 損了四條人命

  香菱死因,勒斃,頸骨盡碎。

  兩人搭著馬車回安國公府,不發一語。

  回到自己的院子,把丫鬟都趕出去,洛行歌獨自坐在榻上,依舊不語。

  于懸徐步走到她面前,突見鬥大的淚水從她眸底滾出,他錯愕不已,不解她是為何流淚。

  「被嫁禍,難過?」他問。

  洛行歌搖了搖頭,胡亂抹去淚水。

  「覺得委屈,傷心?」儘管他不這麼認為,但他真想不出除此之外,還能有什麼事讓她曝露脆弱的一面。

  洛行歌還是搖搖頭,淚水繼續忍不住滾落。

  于懸歎了口氣,往她面前一蹲,抬手抹去她的淚,問:「說吧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一個愛笑愛鬧的傻氣丫頭,悶不吭聲地掉淚,不是故意讓人難受?洛行歌垂睫著長睫,好半晌才道:「生氣。」

  「生什麼氣?」這個答案倒是在他設想之外。

  「溫玫是活生生被推進湖裡淹死的,她的丫鬟是掐著下顎頸骨處偽裝自盡而亡,那說是被我所迫的丫鬟則是被一刀幾乎腰斬……今天既然是針對我,想對付的是我,為什麼殺害了無辜的人?」洛行歌說著,怒紅了琉璃眸。

  于懸直睇著她那雙水光激濫的眸,帶著水氣卻燃燒著怒火,那般脆弱又透著無比堅韌,讓他怎麼也移不開眼。

  「怎麼可以這樣?直接沖著我來就好,為什麼要連累無辜?太過分、太過分了!」她氣得擊打榻面。

  于懸忙握住她的手,只見上頭已經青紅了一小片,在她似雪的柔董上慢慢暈開。

  「生氣歸生氣,何必拿自己出氣?」他低罵了聲,起身取藥。

  「我就是生自己的氣!為什麼今天受傷害的不是我,而是她們?對她們來說實在太不公平了!」她寧可今天死的是自己,頂多就是她沒用被人算計成功,可殺了別人栽贓她,這種手段之惡劣,氣得她渾身打顫。

  于懸拿藥的手一頓,笑意徹底從他臉上褪去。「這有什麼公平不公平?在這世上,許多人合著就是旁人手上的一顆棋子,有用得用,無用舍去罷了,你就這麼自以為是的認為可以左右別人的生死嗎?旁人的生死又與你何干?」

 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,扳起她的臉。「你要搞清楚,今日這個連環計,是因為你還有所防備,你還有點武功底子能護住自己,否則今天沉屍湖底的就是你,哪裡輪得到你現在在這兒傷春悲秋!」

  他也氣,氣自己如此疏於防備,如此輕敵,才會害她掉進圈套裡。

  洛行歌抬眼瞪著他,鬥大的淚水緩緩滑落。

  「……別哭了。」于懸低啞喃著。

  「你說……那個人為什麼不直接對著我來?栽贓嫁禍我到底有什麼意義?還是故意要讓溫家與我對立?可是我與溫家本就沒有情分,再糟也就是如此了,我真的不懂,與其如此迂回,為什麼不直接對付我?」

  面對她帶淚的質問,于懸有片刻的沉默。

  她的眼淚比他以往所面臨的任何兵器還要肅殺可怕且無處可躲,直朝他的胸口重擊而來,爆開陌生又尖銳的痛。

  「任何人行事皆有其動機,皆有其用意,所以我們眼下要做的,是將每條線索捋一捋,慢慢抽絲剝繭,總能找到幕後之人。」此時嗓音是他不曾有過的溫柔,像陣和煦溫暖的風安撫著眼前的人兒。

  「可是我找不到其動機,不知道其用意,眼前像是一片黑暗,根本不知道從何查起。」

  她真的覺得自己好沒用,本是要去找戶部侍郎夫人問些線索的,哪知道線索沒問到,溫家先沒了三個人。

  尤其是溫玫,正值青春年華的小姑娘,她還那般鮮活且直率地對自己下了逐客令,誰料轉眼間,這世間再沒有溫玫。

  「總是會找到的,好比,咱們可以先推敲對方今日嫁禍你的用意是什麼。」他軟聲哄著,坐到她身旁,拿出藥輕推著她手上的瘀血。

  洛行歌攢著眉,想了一會才道:「我不知道,那個被一刀幾乎腰斬的丫鬟說我逼迫她,香菱的顎骨被掐碎眼鼻都出血了,桌上還有疑似她的親筆遺書,也說是我逼迫她。雖然事後證明並非是她的字跡,可是這兩人的死都把溫玫的死因指向我,兇手是真打算殺了別人來嫁禍我。雖然對方設計的一切看似很合理,可是你在我身旁,我還有個爹倚靠,這種嫁禍是不可能坐實的,兇手卻還是這麼做。」

  正因為如此,她才完全無法理解。

  于懸邊為她的手上藥,邊道:「你也可以想想,你要出閣那日,黃氏被人打暈丟下水,如果不是你出手,她那時就死了,所以你的出手成了變數,導致入夜後兇手必須再下手一次,永除後患。」

  「黃氏要是死了,可以說是我的煞星命格導致,一方面又會令曹家和戶部侍郎之間針鋒相對,所以我才想知道黃氏死前到底和戶部侍郎夫人說了什麼,哪知道戶部侍郎夫人根本……對了,容尋音說她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。」

  「這事我也是進了溫家,下屬才來稟報,大理寺也沒跟我打聲招呼,一會我會去問個清楚。」他跟大理寺偶有往來,兩造算是和平共處,這次壓根沒知會就越過他幹出這種事,不是要教人誤解他與洛行歌嗎?

  也莫怪容尋音對她態度不佳,溫玫才會惡言相向,這一連串的操作,足見策劃之人的心思有多縝密可怕。

  當然,這其中的曲折,他沒打算跟她說。

  「能不能順便問問她,那日到底發生什麼事,然後趕緊放她回家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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