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與妻同袍 | 上頁 下頁
二十七


  「可是她口出惡言,對縣主不敬,就該罰,這是律例也是王法。」

  洛行歌自然清楚聽雨說的是這時代不容置疑的尊卑觀念,可是聽在耳裡說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,「別說了。」她低聲制止。

  聽雨毫不遮掩臉上的不解,本想繼續勸說,卻在主子淩厲的目光下閉了嘴。

  「縣主與其在這裡逞威風,不如去別人那兒過過癮,咱們這裡不歡迎你。」溫玫口氣不善地下逐客令。

  「等等,我有事要問戶部侍郎夫人,不知道她在哪?」就幾句話,聽了之後她應該可以大略厘清狀態。

  「你要問什麼?不外乎就是我娘在侯府發生的破事,我爹如今都已經被停職查辦了,我娘也被押進大理寺,你還想如何?」

  容尋音雖長得嬌嬌弱弱,那雙杏眼卻毫不膽怯地直睇著洛行歌,幾乎快噴出火了,她今日一大早就上門,就是為了找姨母相助!

  「嗄?」有這種事?于懸怎麼沒跟她說?

  「你滿意了嗎?」容尋音皮笑肉不笑地問。

  「我有什麼好滿意的?」洛行歌只覺得頭痛極了,都不知道該怎麼問話。

  「洛行歌!」

  容尋音嗓音陡地拔尖,坐在不遠處的貴夫人不敢回頭張望,一個個都豎起耳朵。

  「所以你現在打算利用你的權勢把我容家搞到家破人亡,才肯善罷甘休?」

  「尋音!」大林氏惱聲斥道,擔憂她得罪縣主會讓容家越發雪上加霜。

  洛行歌想死的心都有了。她覺得自己口才還算不錯,可是遇到這種陣仗,她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不夠用。

  深吸了口氣,她一鼓作氣地道:「那日的事情你應該有聽令堂提起吧。」小林氏不在,問她應該也是可行的。

  「聽過又如何?」

  「也許……」

  「也許可以讓你把我們容家徹底毀掉?」容尋音打斷她未竟之言。

  三番兩次被打斷,洛行歌都快要發火了,但她還是按捺住性子。「我可以幫令堂洗清冤屈。」來,直接進入正題,不要再打斷她了。

  誰知道,她的果斷換來的是容尋音的訕笑,「要我怎麼求你放過我們容家?要我磕頭認錯,還是要我跪在城門邊?我這麼做,你就會放過我爹娘?」

  洛行歌閉了閉眼,覺得這其中的因果關係讓她心好累,原主搞的事如今都報應在她身上,她不過是想厘清案情細節,怎麼卻像她在糟蹋人?

  「你不用這麼做,我真的只是想厘清真相。」拜託,是不是要她磕頭認錯,還是她去跪城門邊上,她才肯相信自己?

  「我不會信你的,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!」話落,她一雙漂亮的杏眼滑落一滴淚,隨即別開臉,不想讓人看見自身的脆弱,快步離開。

  離開前,溫玫還恨恨地瞪了洛行歌一眼。

  洛行歌無力地閉上眼:心想要從容尋音身上得到線索是不可能的,誰讓自己惡名昭彰啊!

  一群貴婦人見沒好戲可看,繼續三三兩兩閒聊,等到拜夀的時候到了,一行人陸陸續續前往溫老太君的院子祝壽。

  意料中的事,礙于溫氏,溫老太君沒有給她好臉色看,給了壽禮後她就摸摸鼻子,自動自發避到外頭,省得讓老人家不開心。

  遠遠的瞧見容尋音的身影,洛行歌想了想,覺得還是必須跟她問清楚才行,於是——

  「聽雨,你先待在這裡,別亂跑。」

  以防聽雨又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,她決定把聽雨留在原地。聽雨雖想跟上,可最終屈服在她的淩厲目光之下。

  洛行歌快步往前追去,可跑著跑著,不禁嫌棄起今天的服飾,早知道今天需要跑步,她就應該穿于懸給她的衣袍來才對。

  跑過一處假山,卻沒見到容尋音的身影,她有些疑惑,儘管裙子很絆腳,但依她的速度應該追得上才是。

  她邊走邊找,這裡大多是假山造景,環繞湖畔,說不定容尋音就躲在假山後頭,畢竟這裡的假山頗大,還能往上爬。

  再往前走一段,發現右手邊的假山竟做成階梯狀,通往那頭的樓臺,她思索著要不要去探探,畢竟屋子是屬於私領域,擅闖似乎不妥。

  正忖著,突有一道男音喊道:「這不是縣主嗎?」

  洛行歌回過頭一看,是個陌生男子,不禁想,于懸不是說男女分席,怎麼這裡會出現男人?還是她在不知不覺中跑出界了?

  「想不到竟能在這裡巧遇縣主,縣主是想要上樓臺休憩嗎?要不我帶縣主上去。」男子熱情向前就想要牽住她的手。

  洛行歌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,問:「你是?」

  「縣主把我忘了?」

  洛行歌露出自認為很誠懇很親和的笑。「我與人在這兒走散,正要往回走,就不勞煩你了。」

  不管她對他有沒有印象、認不認識,基本上,一個男人笑得那麼猥瑣,腦袋清楚的女孩都知道該避開。

  「縣主不需要與我客氣,論姻親關係,縣主還得要叫我一聲表哥呢。」溫弦笑著,步步進逼。

  洛行歌乾笑著朝他抱了抱拳,轉身就走。

  誰知道她才轉身,溫弦立刻一個箭步向前,從身後熊抱住她,她登時爆出渾身雞皮疙瘩,想也沒想就賞了他一記過肩摔,將他重重地摔在地面。

  溫弦痛得發出殺豬般的哀嚎,洛行歌愣了下,驚覺自己怎能因為習慣就把人給拋摔出去,一臉抱歉地道:「對不起,你傷到哪了?」

  她完全沒有斟酌力道,用了十足的力氣,應該沒有撞到頭,但背部避不了,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五臟六腑。

  洛行歌擔心極了,想靠近他,誰知道他卻驚恐得揮著手不讓她靠近。

  她頭疼地拍了拍額,惱自己怎麼沒辦成一件事還傷了人,天啊,原來她這麼沒用!

  可她沒時間反省自己犯下的錯,眼看著他臉色慘白,就覺得應該趕緊找人過來,可是應該要找誰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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