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養妻好忙 | 上頁 下頁 |
一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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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丫兒絞了絞手指。“你要不要先進房歇著?”她有很多疑問想問,可他的氣色差得像是隨時都會倒下。 “也好。”周奉言回身,走了兩步,身形搖晃了下,正要扶著矮櫃穩住自己,一雙小手抓住他的手臂攙著他,教他微詫的望去。 “既然病了,就該好生歇著,跑出來做什麼?”她的罵聲細軟,攙著他到床上躺下,替他掖好被子。“要不要喝點茶還是什麼的?” 周奉言有些受寵若驚,意外她不僅沒避開自己,還主動關心自己。 “你……要不要喝點茶水?”于丫兒垂著臉,避開他那又驚又喜的表情,心裡一陣五味雜陳。 “不用了,剛喝過。”周奉言收回目光,笑意輕逸地問:“你找我有事?” “我……”她張了張口,輕聲問:“你染上風寒,是因為大雨當日你趕到東江村救了我的弟妹?” “你怎會知道這事?”他不認為巴律會未經他的允許告訴她這事。 “我在店鋪裡聽見一些商旅提起翻江氾濫的事,知道東西江村被滅村,我想搭船過河,卻被巴哥哥阻止,巴哥哥說,你會染上風寒,是因為冒雨救了我的弟妹,所以我……” “巴哥哥?”他啞聲喃念。 好親昵的喚法,硬生生地逼出他的妒火,可是嫉妒自己的兄弟真是件可笑至極的事,偏偏現在的他控制不了這股妒火。 “嗯?”于丫兒沒聽清楚。 “沒事,我只是聽說那頭淹水了,所以過去看看罷了,可惜的是我沒能來得及救出你大哥和嫂子,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在哪。” “你已經幫了我很多,謝謝你。”她與兄嫂不睦,但知道兄嫂離世,她心裡還是難受的,慶倖的是她的弟妹尚在,教她極為欣慰,不過——“巴哥哥說,你把我的弟妹托人照料了,不知道他們是在哪裡?” “在王爺那兒。” “王爺……” “就剛剛那位冀王爺,把你的弟妹托在他那兒,是最安全的做法。”哪怕皇族兄弟鬩牆,都還不至於找上燕奇臨,因為燕奇臨鎮守京畿,手裡握有十萬大軍,別說得罪他,拉攏他都來不及了。 “為什麼不能將他們帶在我身邊?” 周奉言疲憊地垂斂長睫。“丫兒,畢竟我在朝為官,站在風口浪尖上,總是容易招來麻煩,不讓他們進周府是為了他們好。”也不知道是她對巴律的親昵稱呼所致,還是藥性發作,他說起話來有些意興闌珊。 “那我呢?” 周奉言楞了下,緩緩張眼。“不管發生任何事,我會保護你。” “為僕麼?” “因為你是我的妻子。”他低聲喃道,緩緩閉上眼。 這一次,為了保護她,他讓她在於家長大,給于家人衣食無虞的生活,卻輕忽了人心貪婪,差點害她送命,於是他改變主意,要將她留在身邊,由他親自保護,任誰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她絲毫。 至於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一個個都去死吧!他會用大量的死魂掩飾她的存在,直到她活過了九厄。 只要她能活著,他就為自己的罪孽贖罪,要是他心機用盡,老天還是不肯讓她活,那麼他臨終之前,所有人全都一起陪葬! 忖著,他掀唇笑得疲憊。 奉行說的對,他已經瘋了,差不多快瘋了…… “咱們之前不曾見過,為何你認定了我?”她低問著,沒奢望他回答,因為他像是已經入睡。 其實他們見過的,在上一世裡。 上一世,她十歲進了周家的門,儘管無名無分,但她記得他有多疼愛自己,疼愛到允諾她,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的妻,可是,她盼到最後,卻盼到他即將迎娶燕芙公主為妻。 他要她離開主屋小院,住進後院的染香院,在他成親的那一晚,她心碎了一地,淚如雨下,無法遏抑。 那一晚,她讓雙姊和舞姊去幫忙婚事,獨自待在染香院,才會讓那個男人有機會欺淩自己,為保清白,她拿他送的金釵刺入了喉口,當下她的胸口凝聚了恨意。 如果他連一個名分都不能給她,為何要她進周府?如果他根本不愛她,為何對她百般憐惜?為何有了她,他還要迎娶他人?! 她是受他教養的女孩,為了他,她開始學習他書房裡的兵書,以防他鋒頭太健惹出事端時,她可以替他思量對策;她制衣擅繡,那是因為大燕的姑娘總會為心愛的男人制衣,讓心愛的男人穿著親手縫的衣,親手繡的圖騰,可以綁住他的心。 可是他不要她……他不要她!他最終選擇放棄她。 她擅長做紙鳶,因為九九放紙鳶可以逢凶化吉,所以每年每年她都會為他做一隻紙鳶,隨他上永春嶺放紙鳶。 他卻不知道,她的命運像是一隻紙鳶,繩的一端被他緊握,只要他不放手,她就只能占住那離他最遠的距離;只要他一放手,天旋地轉後,她從天而墜,人生從此結束。 豈料,睜眼後她還是于丫兒。 她不知道她的人生為何重來,但這一次她沒有遇見他,沒有在十歲那年進周府,她甚至懷疑那段記憶只是她的幻想,直到再次相遇。 她重來的人生與他有關嗎?她想問,可又忍不住笑了。他是個神官,不是神只,哪來的本事讓一個人的人生重來?尤其,那天她親耳聽見他與戶部侍郎的交談,與二皇子妃、冀王之間的對話。 預知,不過是以行動將預言之事落實罷了,一如他巧妙煽動了戶部侍郎為邀功而提早秋收,再讓二皇子以此為由關了水門,以至於大雨落下翻江氾濫,水淹沛縣,滅了東西江村,死了數百條人命,數萬石的糧作化為烏有。 最終,以意外收結。 可這分明是因宮中惡鬥,拿了百姓的身家性命作陪,更可怕的,幕後操控的人卻是他。 為什麼?因為重來的人生一切都變了?她的家境改變,他們相遇的時間延遲了,所以其中摻入了某種她不知的變化?想了許久,她怎麼也想不透。 “爺,你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她啞聲問。 一切都不同了,爺變了,而她呢? 她要怎麼收拾心底的愛恨? “好端端的,你怎會讓冀王把于姑娘帶走?” 哪怕交談聲已刻意壓低,周奉言還是在聽見的瞬間,張開漆黑無人味的眼眸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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