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螢火蟲之夜 | 上頁 下頁 |
三十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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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希望慶至再為她犧牲什麼了,他應該放開她,自由翱翔著,可是在這個時候,她卻好想他。 他一定發現她不在家了吧,是不是心急如焚地四處找她? 就算是他,也猜想不到她在這裡吧,因為她想看螢火蟲,再看一次螢火蟲,想著他說他會如螢火蟲般指引她方向,帶她回家。 可是,這裡好黑,什麼都沒有……她貼在樹幹上,淚水無聲滑落。 山風纏著白霧,如浪般吹拂,凍得她渾身發顫,她卻連動也不想動,放任思緒一點一滴地走進空無,直到腳步聲突地逼近,教她警覺地往後看去。 “夕夏?” “你是誰?”她驀地以手電筒照射過去。 方慶至直盼著她,緊抿著嘴,忍著不發出任何嗚咽。 他要沉著冷靜,不要被她的字句刺傷,那陌生的眼神、那淡漠的口氣……“夕夏,我到底要跟你做幾次自我介紹?”話出口的瞬間,淚水跟著傾落,情緒徹底崩潰。 被遺忘之於他,就像是被徹底抹殺,在她的腦海中,他一次次地死去…… “你到底是誰,不要再過來了!”她吼著,仿佛受困的野獸不斷咆哮。 §終章 方慶至懸著淚,大步走向她,驀地一把將她擁入懷裡。 “夕夏,是我,慶至,是我……”老天到底還要怎麼折磨他?為什麼要淩遲他最愛的女人來傷他! 許夕夏看著他良久,眼前一層白霧褪去,他的輪廓逐漸清晰,教她喊出,“慶至!”是慶至!明明是慶至,為什麼她剛剛卻認不出? 為什麼都已經將他鏤在靈魂裡了,她還能忘? “夕夏……”他泣不成聲地撫著她溫度略低的身體。 “慶至、慶至,我快記不住你了!”她哭喊著。 不是蓄意地遺忘,而像是有人入侵了她的腦袋,強奪了她的記憶! 當晚,他和她於山莊住了一晚,方慶至用了一晚的時間說服許夕夏回去,終於讓她點頭。 隔天,他將她帶到醫院,聽取報告。 坐在門診室內,許夕夏猶如被押解上刑場的犯人,正等著被宣判死刑,醫院特有的冰冷氣息,幾乎要把她的心給凍結,讓她忍不住顫慄。 然而,此刻一雙溫熱的大手緊緊地覆位她的,給予她溫暖、安撫著她。 她抬眼與他對視,從他的眼裡,得到穩住自己的能量。 坐在前頭的醫生看著電腦螢幕好一會,才移動螢幕給方慶至看。 “這是你之前跟我提到過的地方。”他指著之前一直認為是淤血的地方。“我必須先跟你道歉,你當初的疑慮是正確的,因為這個陰影黑點確實不是淤血。” “那麼是——” “我跟腦外科的團隊聊過,我們一致認為,這是個腦瘤。” 他心口一窒,而許夕夏則低問道:“不是阿茲海默症?” 聞言,方慶至拍了拍她的手,再聽醫生徐徐道來—— “不,這是一個長在顳葉上頭的腫瘤,會影響你的情緒、記憶和語言等,所以你會誤以為是阿茲海默症,症狀確實是有點像的。” “那麼,這個腫瘤……是良性還是惡性的?”他啞聲問。 原先,他也認為是阿茲海默症,但腦瘤也沒有比阿茲海默症好。 “這可能得要再做詳細的檢查,但就我們粗估來看,應是屬於良性的膠質細胞瘤二級。”醫生神情凝重地看著他。“但這種細胞瘤也有轉變為惡性腫瘤的機會,所以如果可以的話,要儘早進行切除手術。” “那是否有風險?” “任何手術一定都有風險,尤其是開顱手術。依許小姐的狀況來說,既是良性腫瘤,就要切除乾淨,但切除乾淨就容易造成一些後遺症,好比說喪失記憶,或者是有語言障礙等問題。” “那……” “我不要!”許夕夏吼著。 “夕夏。” “我不要,慶至,我不要……”她緊抓著他的手央求著。 方慶至無言地看著她,最終只能再問一些相關細節,隨後帶著她回家休息。 診斷報告,讓人心情沉重。 就算腦瘤不像阿茲海默症無藥可醫,但如果不趕緊進行手術,會有立即性的危險,然而,就算動手術,卻也有一定程度的風險。 手術動與不動,都令人為難,更糟的是,現在必須跟時間賽跑,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夕夏接受手術。 他邊開著車,邊看著神色驚恐又似乎有些恍惚的她。 回到家,才剛進客廳,他便見她急急進了房,像是在找什麼。 “夕夏,你在找什麼?”他走到房門口。 “我在找樂透彩券……啊,是不是在你那裡?”她回頭問著,“慶至,你有沒有看到?” 方慶至無言地捂著臉,雙眼發燙得難受。 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她的記憶不斷混亂,到最後連他是誰都想不起來? “慶至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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