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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九


  「三八,我懶得理你,我要走了。」她決定快快收拾走人,絕對不給韶晴機會探自己隱私。

  「也對,乾柴烈火,想必是……」

  「誰跟他乾柴烈火?你想像力這麼豐富,不寫小說太可惜了,趕緊去寫一寫,我幫你畫封面。」

  「喂,你真的要走了?我等等要下班了,你不陪我吃飯?」翁韶晴看她收拾妥當,又瞧她囁嚅半天說不出話,笑得壞心眼。「唉,沒辦法,有人就是重色輕友,有了男人之後就沒有朋友,我也不是頭一天見識到,沒什麼好說的。」

  「我最好是有你說的那麼狼心狗肺。」她沒好氣道:「這不是我的問題,是他說要找我吃飯的,你有意見可以跟他說。」

  「才不要咧,等一下害我被他追殺。」

  「那我要走嘍。」

  「就知道你歸心似箭。」

  「才不是,我只是跟他約好了而已。」

  「嘿啊,跟他約都記得,跟我約的都忘了。」

  「老大!」救命啊,要不要乾脆她跪下賠罪好了?

  「去去去。」消遣夠了,翁韶晴朝她擺擺手。

  「掰掰。」許夕夏朝她揮手,抓起手提包一溜煙地跑了。

  她快步走出巷弄,想要到外頭招計程車,卻又覺得已經六點半多,也許她可以聯絡方慶至過來接她。

  打定主意,從手提包裡掏出手機,還未撥出,腦袋深處爆開一陣痛楚,痛得她手中的手機掉落在地。

  她死命抱著頭,等著痛楚慢慢消退,屏住的氣息才緩緩吐出。

  垂著眼,她不懂為何近來頭痛的頻率愈來愈高……難道說,她要恢復記憶了?

  她猜測著,餘光瞥見掉在前方的手機,覺得那手機看起來很眼熟,很像是她的,於是她摸了摸手提包,發現手機不見,無法理解她的手機怎會掉在路上,沒多細想地走向前,但此時,耳邊突地響起尖銳的煞車聲,她橫眼望去,就看見急駛而來的汽車——

  「她的狀況怎樣?」

  半昏似醒的狀態中,她隱隱聽見一道心急又擔憂的聲音。

  「她傷到的是腳,縫了兩針的撕裂傷和局部挫傷,回家靜養就好。」

  「如果只是傷到腳,那她現在為什麼會昏迷?」

  「可能是受到驚嚇所致,因為經檢查後,她身上並沒有其他的撞擊傷口。」

  「要不要再做更深入的檢查?」

  「如果家屬要求的話,不是不能安排。」

  兩人的對話聲讓她完全清醒了,張眼看見的是純白的天花板,旁邊則是一張張的病床,而談話的人就站病床尾端。

  她疑惑地看著兩個人,其中一個瞥見她醒來,喜出望外地說:「夕夏,你終於醒了。」快步走到她身旁。「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?」

  夕夏?嗯,是她的名字,可是他……

  「夕夏?」

  許夕夏直睇著這喚她名字的男人,覺得他有些面熟,但又很陌生,那感覺就像是盯著一個字看了很久之後,會覺得那個字愈看愈陌生,愈看愈古怪,愈來愈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那個字。

  她很努力地想要確定他是誰,可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。

  方慶至直盯著她,發現她的眼不斷左右飄移著,好像認不出自己是誰,緊懸的心幾乎提到喉頭,堵住了呼吸。

  「夕夏,你不要嚇我醫生,她不太對勁!」見她沒有反應,他回頭吼著,那急促的聲音沒了他一貫的從容。

  許夕夏微眯起眼。他那個模樣,她好像在哪見過,好像是在……

  見醫生趕緊走來查看,她虛弱地開口,「方慶至,你對醫生說話的口氣一定要這麼差嗎?」

  他聞言,仔細地盯著她。「你知道我是誰?」

  「嘿嘿,嚇到你了?」她笑得賊兮兮的,可天曉得她是剛剛千鈞一髮之際才想起他是誰。

  她真是睡迷糊了,竟有一瞬間認不出他。

  方慶至瞪著她半晌,突地氣惱低咆著,「搞什麼?可以用這種狀況嚇我嗎?!」

  他鬆口氣的瞬間,擔憂轉為憤怒。

  剛剛那一瞬間,他再次嘗到絕望的滋味……他不想再一次面對被遺忘的場景。

  「就說了,找到機會一定要報復的啊。」她毫無愧疚地說。

  看他生氣,總比看他擔憂要來得好吧。

  「你也不該挑這時候。」他緊繃的情緒瞬間斷裂,整個人無力地蹲在她的病床邊。

  「對不起嘛。」她吐了吐舌頭。

  「不要跟我對不起,反正你欠我一次就對了。」他惱道:「今天在這裡住院,做完所有檢查才能回家。」

  「不要吧,我並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。」她急忙坐起身。

  方慶至不理她,逕自跟醫生說了些事,才又轉到她面前。「你為什麼突然走到馬路上?」

  許夕夏頓了下。「……我要撿手機啊。」

  「你的手機為什麼會掉?」

  「就……」她想了下。「我忘了。」腦袋空白得好嚴重,就像是有一小段記憶硬是被剝奪了一樣。

  她愈是要想,額際又隱隱痛了起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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