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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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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對,我就是在威脅你,怎樣?”面對不聽話的小孩,就必須拿出不同的做法!“吃藥,不然我打電話給段媽。” 躺坐在床上,段淩桀雙手環胸,定定地打量她。 她有張巴掌大的臉,臉頰瘦削,眼窩凹陷,更顯得那雙眼分外立體,可惜臉色蒼白如鬼。最突兀的是那張唇,看起來豐潤誘人,但吐出來的聲音慘不忍睹。 然而,老教他煩躁的,是她的眼神。 她有雙會說話的眼睛,在她眼中,他看見許多情緒,傷心、不滿、憐惜、不知所措,而如今,他更看見了—— “你喜歡我?”否則,她沒必要為他擔心。 蒼白小臉突地翻飛出淡淡紅暈。 “走開,我不喜歡醜女。” 胸口一窒,她勉強自己勾笑,反唇相稽。“你就祈禱你千萬別愛上我。 怔了下,沒料到她會有這般誇張的回應,他不禁笑得嘲諷。 “放心,我眼睛還沒瞎。” “是啊,眼睛是還沒瞎,但身體要是再不顧,早晚全身爛光光。” “不關你的事。” “當然關我的事,你要是出事,我的薪水要找誰領?” “你可以找下一個老闆領。”換句話說,她可以自動離職找新東家。 “不行,我這個人向來有始有終。”她拿起放了幾顆藥錠的小紙杯晃到他面前。“吃,不然我打電話跟段媽投訴!” 她知道,段家父母一直是他唯二的死穴,除她之外,就只有段爸段媽能夠鎮壓得了他。 “……卑鄙小人。”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藥。 “承讓。”她喜孜孜地送上白開水。 明明已死絕的心,面對此等白目的人,不分男女他都應該立刻將之逐出才對,但是不知道為什麼,段淩桀卻笑了,也突然明白了。 他知道她是怎麼收買人心的,這方法就跟嘉乃如出一轍——一味的真摯待人,認定就勇往直前,不顧一切地付出。 但是,他有什麼值得她付出? ……他不過是個無心的人。 吃下藥後,段淩桀便沉沉睡去。 唐家淩收拾好桌面淩亂的物品,瞥見擺在床邊、為數不少的空酒瓶,不禁瞪他一眼,隨即吃力地將空酒瓶全都收到樓下。 不睡就已經夠糟了,竟然還喝酒……她不禁搖頭歎氣,隨即又上了二樓,想了下,走到他隔壁的房間,輕轉門把,開了燈,滿室的物品收拾得有條不紊,半點沙塵都沒有,可見屋主多用心整理這間房。 倏地,她紅了眼眶,只因擺在門口正對面的那件純白蕾絲手工婚紗和純白燕尾服。 當初他們說好,買了新房之後,一定要在主臥房旁邊加一間她的個人工作室。 儘管她已經不在,他卻始終記得約定,確實弄了一間房。 走進裡頭,她輕撫著細緻的婚紗,樣式是她自己挑的,馬甲式的婚紗,是她跟他溝通好幾次,最後決定再加件小罩紗,他才勉強讓她買的。 因為他說,馬甲太強調曲線,他會不爽。 如今……她已經沒辦法穿這件婚紗了。 沒想到他竟然還留著,而且純白的婚紗擱放五年,居然半點泛黃的顏色都沒有,可以想見他是多麼用心的收藏。 深吸口氣,忍住淚水,看著裡頭約莫十坪大的空間,右手邊有張床,正中央吊了婚紗和燕尾服,還在旁邊擺放了櫃子,櫃子上放了幾件她當初完成和未完成的模型,左邊則是一張工作桌,桌面擺放了幾張她當初放在他那裡未完成的插圖。 模型,是因為他玩,她跟著玩的;插畫,是因為他學,她才跟著學的。她總是跟在他身後,他玩什麼,她就跟著玩,可是他總是半途而廢,買回來的模型全都是她自己拼裝,甚至連插畫,她都比他強上幾分。 然而現在的她,再也做不出那麼細的工作了…… 歎了口氣,打開工作桌旁的小小更衣間,裡頭放的全都是她以往放在他房裡的衣物,一件件的收好,她甚至可以想見他常常在這間房流連,坐著發呆,有時甚至可能不敢踏入。 因為回憶太美,美得太痛心。 如果要改變他,那麼,這房間裡頭的一切必須全部丟棄。 他被困在過去,困在他們相戀的那十年裡,甘願畫地為牢,守著回不來的過去,但她又怎能眼睜睜見他獨自沉淪? 想得到幸福,這些都必須捨棄,如果他不敢碰,就讓她動手吧。 把過去丟掉,他才能真正擁有全新的戀情,讓他重生,是她唯一能給的祝福。 她轉身離開房間,決定先回家一趟。 晚上十一點,段淩桀被惡夢追逐著清醒過來。 如往常,他張開血紅的眼,面容麻木,不同的是,今晚體內的藥性還在作用,令他疲憊得想要再閉上眼,但一想起血肉模糊的惡夢,他又使盡全力逼自己坐起身,走出陽臺,習慣性地看向對面同樣三層樓的建築物,卻發現對面二樓的那間房是亮著的。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,懷疑體內的藥造成幻覺,然而閉了閉眼再看,燈依舊是亮著的! 那幢房屋,唐家父母鐵了心不賣,不管他交涉多少次,不賣就是不賣,但如今竟然有人踏進裡頭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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