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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三


  世於剛淡看了他一眼,便把視線轉向禦牌。“我跟她約定過,就算她真嫁與二哥,我也不會叫她一聲二嫂。”

  世于略陰狠模樣耍得很沒勁。“算了,你們決定就好,反正又不關我的事。”

  想了下,瞧他直瞅手中團金雕鏤的禦牌,他又好奇了。“怎麼,這令牌有問題?”

  “不,我只是在想,為何特地賞了這通行無阻的令牌給我?”事實上,他最近就要回京城,給令牌實在無太大意義。

  世于略聞言,不禁笑柔了眉眼。“不對,這令牌是要給你二哥的。”

  “給他?”難道皇上知道他詐死?

  “這是皇上給他的……自由,讓他何時回大明,都可以在故鄉的土地上橫行無阻。”這是皇上對他的心意,一種盡在不言中的美意。

  自由嗎?世于剛看向窗外,心想,他們正在海面上討論著要飛往何處,又豈會想要再踏上這塊土地?

  也許會,也許不會,但肯定是多年以後了。

  入秋的海面,刮著陣陣微涼海風。迎風揚帆,隨意轉動方向,藍天白雲之下,好不愜意。

  “你在幹麼?”艙房內,世於將無聲走近伏案振筆疾書的嬌妻。

  “再寫封信給拔都。”璽兒回答,頭也不回。

  “往後不需要再寫信給他。”很想一把抽掉案面的紙,但又怕惹她不悅。

  她抬頭,瞪他。“……征北王,你異常的小心眼。”

  “我若是真小心眼的話,就不會與他計較醫治你胸口那一傷之事。”胸口的傷要是不把衣服脫掉,怎麼醫?

  “那有什麼好計較的?”她又睨他一眼。“若真要計較,都得怪你信了旭兀術的話,給了我一劍。”

  垂下臉,世於將開始後悔自己說錯話,快快轉移話題,“說到旭兀術,倒也古怪,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。”

  帶著她離開邊關之前,他把所有軍務都交給大哥和三弟,也得知了其中一些不合理的消息。

  “被我毒死的。”她淡道。

  “你?”

  “嗯,為了確認我母妃的安好,我不敢下狠藥,所以就對他下了一種慢性毒,會緩慢發作而不被中毒者發覺,十天之後,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”她垂下眼繼續寫。

  “原來如此!”世於將恍然大悟。“原來你不只是醫可以,毒也行。”

  “拔都這兩樣都比我強。”雖然她是師姐,但天份有差,比不上拔都。

  又是拔都……“我開始懷疑你到底愛不愛我。”

  她再瞪。“是他把我給救回來的,我能不感謝他嗎。”

  “對啦、對啦,就我狠,給你一劍,好讓他有機會可以窺探你。”他扁起嘴,開始耍脾氣。

  璽兒幽然歎氣,開始覺得以往的征北王是假的,眼前這個不講道理的世於將才是真的。“那有什麼大不了的?”她原先提的是指拔都用藥精准救了她,可誰知道他又繞回了一年前的事。

  “那樣還沒什麼大不了?當初我在河邊逗你時,你死都不肯上岸!”非常明顯的差別待遇。

  “……那差很多好不好。”就知道他當初是惡意逗她!“你那時儼然像個急色鬼似的,yin蕩得教人害怕,哪像拔都那般正直,就算抱著赤裸的我,也只是為了要救我。”

  “什麼叫我yin蕩得教人害怕?我不過是……”話到一半,世於將突地打住,黑眸極危險地眯成一直線。“等等,我是不是聽錯了?”

  “什麼?”

  “你說拔都很正直,抱著赤裸的你就為了要救你……”那一定是幻聽,一定是幻聽,他佔有欲太強,所以把話扭曲得非常嚴重,事實上根本不是這樣——

  下一刻,璽兒輕易摧毀世於將努力建構起的信心。

  “那時我正失溫,拔都若不以體溫暖我,我會死的。”她正色看著他,“你覺得拔都應該守禮教,眼睜睜看我失溫而死比較好?”

  “當然不!”

  “那就對了。”就是救人嘛,幹麼想得那麼邪惡?況且——“也不想想是誰造成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言之成理,確實有理,所以他無言以對。

  垂眼看還繼續寫家書的女人,一副寫得很有心得很有興趣的模樣,世於將更加哀怨了。

  晃步走到甲板上,他忽地撲通跳下海,在舵手的驚叫聲中快速地再躍上船,渾身濕答答折回艙房,來到愛妻身後,俊色黑眸很哀怨地一瞪再瞪,瞪到愛妻不得不丟下筆,無奈地回頭看他。

  “我失溫了……”

  聞言,璽兒噗哧一聲笑出口,亮開一口白牙,完全被他的樣子打敗。

  “你還笑!”有沒有良心啊?

  “八月天,南方偏熱,你失什麼溫?”她笑到飆淚。

  “我不管,你要給我添暖!”不然以為他跳海跳心酸的喔!

  “又不冷……”

  “不管!”他已經快手扒掉濕透的衣衫,惡狼撲羊地壓向她。

  她又笑又叫。“哎呀,你害我濕透了!”

  “我都已經浸水,你哪可能還幹在岸上?”想擺脫他?下輩子再試吧,此生肯定無望。

  “哎,海水真冷,我都有點發顫了。”她閉上眼,享受他不斷落下的吻。

  他有力的雙臂將她抱得牢牢,更加貼近她,“放心,一會就不冷了。”

  感覺到他的亢奮,她紅著臉推他一記,他卻絲毫不動。“征北王,你真的很Yin蕩。”色心大發得很。

  “我已不是征北王了,而且我也不Yin蕩,只是很愛你。”所以他自動把她方才那句話指的對象想成世於剛,新就任的征北王。“恨不得再多愛你一點、再多疼你一點……璽兒,這一世,我只想與你一起。”

  “我呀,想要的可不只這一世。”她雙臂環住他的頸項,吻著他發燙的面頰。

  “哎,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。”

  “誰說的?”他低啞笑著,吞下她的歎息。“我一直都知道,怎麼可能不知道呢?”

  她都願意放下一切跟他走了,不是愛他,會是為了什麼?

  “今日起誓,你我夫妻相稱,互不瞞互不欺,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……”她愉悅地逸出吟哦,“世於將,就算我瞞你、欺你、鬥你,你還是懂我愛我啊。”

  此生得此夫君,無憾。

  (全文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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