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吾妻來福 | 上頁 下頁 |
三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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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玨忖著,腦袋閃過一個大膽的可能,於是他問向文羿,“文羿,你是元熙四年八月生的?” “我是八月生的,可是什麼元熙四年的……我不知道。”他好想問什麼是元熙四年,但是他怕一問出口,他會被取笑是什麼都不懂的笨蛋。 馮玨的心思動得極快,看來他得找個機會去探探茱萸的口風,如果文羿真的是元熙四年八月生的……文羿不就是他的兒子。 往回算,女子懷胎得十月,元熙四年八月生,那便是在元熙三年十月後懷下的……他撿到來福時是九月,隔年一月她才離開…… 她刻意告知文羿錯誤的年歲,豈不是欲蓋彌章?而且她想掩飾,不正是意味著她根本記得一切? “二爺,怎麼了?”郝多兒小心翼翼的問,二爺的表情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肅? “我問你,你可有覺得文大夫人有任何古怪之處?”他心急地問。 郝多兒攢眉想了下。“硬要說的話,文大夫人說過一句話,讓我有點在意。” “她說了什麼?” “她說我是性情溫婉之人,肚子裡懷的這個孩子肯定像我,可是她既然沒了來福的記憶,就等於是頭回見到我,又怎會知道我的性子?但也說不準她只是客套罷了。”郝多兒說著,不由得輕歎一聲。 二爺要她刻意接近文大夫人,可文大夫人看起來是真的完全不識得她,這讓她覺得挺難過的,畢竟她倆以往感情那麼好,文大夫人卻什麼都不記得了。 如果她都這般難過了,遑論是二爺? 馮玨的黑眸緊縮著,感覺猜想慢慢成形了,但他不是那麼肯定,畢竟她要是真記得他,為何要假裝不識得? 被冷落在一旁的文羿來回看著兩人,他很認真地聽他們說話,可是都聽不懂,他不會真的是笨蛋吧? 方靜予百思不得其解。 昨兒個從莊子回到疏郢城,馮玨送她到鋪子後,只丟下一句文大當家的事交給他後就離開了,甚至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。 打從那天他險些輕薄她後,他就沒再正眼瞧她,可昨兒個她一直隱約感覺到他冷沉的怒氣,想不透自己是哪兒惹他生氣了,況且他之前像是下了決心要與她劃開界線,怎麼又突然跨過了界線? “夫人,今兒個不開張嗎?”茱萸進廚房,就見自家夫人坐在裡頭發呆,內餡已經準備好了,可麵粉還和在一塊沒揉成團。 “要,當然要。”方靜予趕忙回神,動手揉著麵團。 茱萸覷了她一眼。“夫人是在想昨兒個馮二爺說的事?” 她倒是不怎麼在意他要怎麼處理大爺的事,因為她知道他一定辦得到,如今她比較想厘清他到底在想什麼,可偏偏他是個教人難以讀透的人。 “夫人,皇商真有這般大的本事?現下如果要查大爺的事,得要進府衙的,可知府會賣他面子嗎?” 方靜予沉吟道:“大內採買都是經過皇商,而馮家除了是大內指派還可世襲的,是以地方官必定會禮遇他幾分。” “照這麼說來,大爺的事也許真能沉冤得雪?” “也許吧。”她應道。 “希望一切順利,兇手明明就是二爺,可咱們卻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。” 方靜予低頭不語。是啊,這才是最難辦的,就算馮玨有本事讓知府重新開審此事,但什麼證據都沒有,又能拿文二爺如何? 別說大爺,她甚至懷疑公爹也是死在文二爺手上。當初大爺的身子好轉,公爹將手中的權力下放,沒多久賦閑在家的公爹就因急病去世,再後來,等到她欲成親時,文二爺又謊稱大爺不要她了,更是差人將她帶走,讓她在半路上出了禍事。 待她回到文府後,她將這事告訴大爺,大爺從那時便開始對文二爺諸多防備,處處限制著他,甚至到最後就連莊子都不讓他經手。 直到一年前,大爺因為染上風寒靜養,誰知道愈是靜養愈是糟,短短一年就撒手人寰,要說是因為病勢來得兇猛,她才不信。 想到這裡,方靜予不禁歎了口氣,如果當初她能找到蒙御醫替大爺看診的話,也許就能救回大爺了,可偏偏那時蒙御醫進京去了。 命運就是如此,仿佛逃不過註定。 如今,沒有人證物證,就連大爺中的是什麼毒都不知道,到底要怎麼辦文二爺的罪? “夫人,你怎麼了?”茱萸瞧她沉著臉不發一語,不禁擔憂那馮二爺其實沒那麼大本事。 方靜予搖了搖頭。“沒事,那些萊菔你都處理好了嗎?”她打起精神幹活,暫時將這些煩心事拋到腦後,橫豎馮玨那裡要是有什麼消息,應該會通知她一聲。 “刨絲的刨絲了,切塊的切塊了,已經撒鹽了。” “羿兒呢?” “在房裡寫字,我跟他說他要是沒寫滿一張,不准他踏出房門一步,你就不知道他那哀怨的神情有多逗人。”茱萸說著忍不住笑了。 方靜予想像兒子那張表情豐富的小臉,不由得笑柔了眼,古靈精怪的小子,真不知道到底像誰。 “好了,咱們先處理這些麵團,一會兒我再去醃菜。” 兩人在廚房裡費了點時間處理好麵團,方靜予又趕忙到後頭醃菜,掂算了時間,趕在正午之際開張。 包好餡的餅才剛下鍋前,便有客官上門,幾人先是站在外頭打量,聞到陣陣香氣後,魚貫進了鋪子,偏偏有幾個人的動作比他們更快,幾大步跨進鋪子裡,二話不說地開始翻桌砸東西。 方靜予趕緊將茱萸拉到身後沉聲喝道:“你們是誰!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胡作非為?!” “咱們是誰不重要,重要的是文大夫人必須跟咱們走一趟。”帶頭的人一說完,使了個眼神,身後的人立刻上前要逮人。 方靜予退無可退,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包圍。 府衙裡,知府大人在衙役的通報下,大步來到前廳,一見馮玨,立即揚笑招呼道:“今兒個吹的是什麼風,將馮二爺給吹進府衙,怎麼沒先差人跟本官說一聲,好讓本官為馮二爺洗塵。” 馮玨噙著輕淺的笑意朝他作揖。“大人,許久不見,如今見大人滿面紅光,想必是在疏郢城過得順風順水極了。” 王正清,幾年前還是個小的戶部侍郎,幹了幾份不錯的差事,蒙皇上青睞,發派到疏郢城擔任知府,真要說來,他與他算是有幾分交情的。 “還成還成,哪裡比得上馮二爺的春風得意,不但將城東馮玉收於麾下,更得馮玉之妻常甯縣主之福,和攝政王攀上了交情,這點本官可是遠遠比不上。”王正清雖遠在疏郢城,但京城的消息他可從沒錯過,也許哪天他又做了件大事,傳回京城,拿了高評,說不準皇上又將他給召回京了。 自然,對於馮玨,幾分拍馬是必要的,畢竟當年他能調到疏郢城,馮玨是出過力的,在和戶部的合作下給了他許多方便,讓他在皇上面前出盡風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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