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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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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那……這得要怎麼挽救?」 「沒得挽救,得要全數除掉,重新再種,而且不能原地再種,得換田土才成。」她放開了葉子,無奈地搖了搖頭,再往遠處看去,有好幾壟的苗葉都枯萎了,不知道範圍到底有多廣。 郝多兒傻愣愣地看著一望無際的萊菔田,姑且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,這事她總得先跟爹爹說一聲,要是真成了她說的那樣,二爺該怎麼辦? 兩人蹲了好一會兒,郝多兒一直沒再吭聲,她側眼望去,瞧郝多兒臉色慘白,眉頭深鎖著,不禁問:「怎麼了?」 「這披萊菔要是出事,二爺就糟了……」 「沒那麼嚴重吧,重種就好啦。」只要還有籽,要種多少有多少,再瞧這莊子的田幾乎沒有盡頭,可見是座大莊園,菜籽備量肯定不少。 「沒那麼簡單,這可是要趕在年前送進宮的,二爺要是砸了這事兒,老爺會怪罪,說不準又要二爺閉門思過了。」郝多兒邊說邊想著等會兒到底該怎麼跟爹說,爹才願意相信她。 她偏著螓首,輕聲問:「送進宮?皇宮嗎?」 「嗯,老爺是皇商,舉凡是宮中採買和軍需什麼的,都是老爺調派的,而皇上嗜吃萊菔,盛產時節總是要送個幾十石進宮的。」 「那容易啊,一畝田收起來都不只幾十石了,趕緊先處理一畝田,抓緊時間肯定還夠的。」 「可問題是這些萊菔又不是全都要送進宮的,萊菔這些年價格水漲船高,各路商賈都等著搶購咱們睢縣出產的,要是來不及備貨送出,這可是損失慘重的。」 她喔了聲,想大約掂算,卻不知道萊菔的價格,於是作罷。「但如若這樣,只是罰你家二爺閉門思過,算是小懲而已吧。」又不是會被吊起來鞭打還是怎地,瞧她擔憂的。 郝多兒搖了搖頭。「你不懂。」 「嗯,我是真的不懂。」閉門思過而已,有何為懼?又不是少他個一天三頓的。 「這說來話長,簡單來說,我家二爺姓馮,先祖已擔了百年皇商的招牌,可是幾十年前馮家鬧了分家,成了城東馮家和城西馮家,咱們二爺是城西馮家,襲了皇商的職,可偏偏城東馮家也有個爺,外貌與我家二爺相似極了,見過的人都說兩人是雙生子,於是兩個老爺不但檯面上檯面下爭,就連兒子的能耐都要比,要是二爺真搞砸這事,恐怕往後二爺就會像以往被關在府裡,成了老爺不要的棄棋,畢竟老爺可不只有二爺這個兒子。」 她原本是不以為然,可是一聽到棄棋兩個字,眉頭馬上緊鎖,這些當父親的怎能將自個兒的兒子視為棋子,無用之時便丟棄? 她厭惡被捨棄,儘管她無從得知自個兒為何厭惡,而他,肯定也是如此,畢竟這萊菔栽種又不關他的事,又不是他害萊菔空心交不了貨的。 忖著,她瞅著眼前的萊菔葉子,動手拉扯著,輕而易舉地將其連根拔起。 郝多兒嚇得險些尖叫出聲。「你怎麼可以……」她話說到一半,突地頓住。 「喏,你瞧,這根都快要爛了。」 郝多兒直瞪著她手中褐色皮的萊菔根,心都快要停止跳動。 「拿著這個跟你家二爺說吧。」也許他很討厭她,但好歹他救了她,幫他一把也是應該的。 「爛根?」正在看賬本的馮玨驀地抬眼,就見郝奇拿著一畚箕的萊菔進賬房,他難以置信地瞅著剛抽根的株苗,心都快涼了。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那嗓音彷佛從牙縫中擠出來的。 「這是今兒個多兒帶著那位失憶的姑娘到外頭走動時發現的,那姑娘跟多兒說這萊菔染了病,多兒半信半疑,眼見她隨手拔起的株苗成了這德性,才嚇得拿株苗跟我說,我不信,到田裡一連拔了幾根都是這個樣子……」郝奇心急如焚地說道,完全不敢想像後果。 「她為何會知道?」馮玨眯起了眼。「難道是她所為?」 「二爺,不可能的,那位姑娘今兒個還是頭一回踏出房門,再說了,這批苗是在她被帶進莊子那天栽下的。」郝奇歎了一口氣,打一開始他也曾懷疑,可偏偏又沒有任何疑點。 「可找了李魁細問這狀況?」 「找了,李魁現在在東三間那頭看株苗。」 馮玨闔上了賬本起身往外走。 郝奇緊跟在後,就盼狀況沒有那麼糟,不會全區都染病。 豐水莊的田畫為九宮形,九畝為一間,東南西北各劃分為四間,才剛來到東三間,就見大半莊戶都聚集在這兒。 「二爺。」眾人一瞧見馮玨,一個個趕忙退開。 馮玨沉著臉,擺了擺手,快步踏上田埂,看著被拔出來的根苗,一根根都跟郝奇方才拿給他瞧的一樣,教他的心涼了一半。 「二爺。」李魁拿著根苗走到他面前。 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馮玨冷聲問。 「沒有頭緒。」李魁皺著眉頭,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 「該不會是有人撒了什麼?」 李魁搖了搖頭。「我巡過了,東南西北各三間的根苗都出現這狀況,就算是有心人刻意撒毒什麼的,也不可能全部都遭殃。」 「要不這是怎麼著?」馮玨快要沉不住氣了。 好不容易抓緊了時間再栽種一批,要是這一批再出狀況……這簡直是要逼死他。 「我一點頭緒都沒有。」 「你一點頭緒都沒有……你怎能一點頭緒都沒有!」馮玨氣惱的咆哮,「現在幾月了?你要我如何趕在冬至之前送進宮?!」 大內一旦怪罪下來,馮家不只是罰錢了事,恐怕皇商之位也會易主,尤其城東馮家的糧行在馮玉接手之後,生意蒸蒸日上,要是得大內青睞,這皇商之位要落在馮玉手上也不是不可能,屆時,爹不會像當年他搶輸了馮玉一筆買賣,讓他閉門思過那般簡單,爹肯定永遠都不會原諒他…… 「二爺,我是真的沒瞧過這種狀況,天候、水分,還有澆肥都沒有問題,明明破肚了,該是根苗銳長之時,卻反而爛了根……」李魁懊惱地低聲道。 馮玨直瞪著他。「不管了,全都重新栽種,動作快!」 「可是咱們只剩最後一批種了,要是再出問題……」李魁不敢把話說完。 「這也不成,那也不成,是要我等死?!」馮玨幾乎失去理智地怒咆。 李魁張了張口,好半晌才道:「郝管事說,是那位失憶姑娘點出根苗有異,也是她說這根苗染病的,二爺何不找她問問?」 馮玨驀地回神,回頭問道:「郝奇,那位姑娘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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