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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不及細想,玄夜爻已經動了起來,身影如魅,穿過了庭園,無聲無息,如風旋至的擋在六個勁裝男子面前。

  正打算要踩上渡廊的六個勁裝男子驀地一震,難以置信他像鬼魅般的出現。

  “白蘿,這六位是太子府的客人?”玄夜爻輕啟口,聲潤低沉。

  “王爺,這些人挑深夜造訪,又蒙得無臉見人,怎會是客人?”白蘿笑眯了桃花眼。

  “那你道,該怎麼處置?”天空雲遮月,月光隱晦不明,淺淡月光交錯在他勾笑的眉眼,可見幾分殘虐氣息,仿佛對幾位不速之客的到訪很是愉悅。

  “六位,走,還是不走?”好心提醒這六人快走,免得他家王爺又要造孽。

  六個勁裝男子對視一眼,刷地抽出腰間長劍,不由分說朝玄夜爻砍來,然而卻只是斬到一抹虛影,正疑惑之際,一人就被擒住喉頭,手臂扳正,頸項立斷。

  剩餘五人驚得倒抽口氣,還來不及防備或逃離,便見一人又被以掌穿心而過。

  “鬼!”有人驚吼,二話不說蹬地要逃,然而喊叫聲還含在口中,隨即身首異惹。

  不過眨眼工夫,勁裝男子便全數滅絕,倒在地上的全是殘缺肢幹,在半掩的月光醫下,玄夜爻烏瞳轉為猩紅,暗暗綻放妖異光痕,仿佛體內興奮未散,一時無法忍遏逆沖的血液。

  “王爺該留個活口。”旁觀的白蘿半晌後才淡淡開口。

  “留了活口有什麼用?這時分會派刺客進太子府的,除了三皇子還會有誰?”

  也半垂著眼,壓抑著體內的悸動。

  他以自己之名,在百定皇帝面前保住了晏搖光,三皇子肯定不快,會派出殺手除去她,他也不意外,畢竟她就像是青臨的左右手,想要擊潰青臨,除去她是必然的。

  如果他想要甩開心底的煩躁,是不是將她除去便好?

  沒打斷他的沉思,白蘿準備著手打理這六具不全的屍體,偏偏一名美婢正巧轉過庭園拱門而來,狀似迷迷糊糊,仿佛壓根沒仔細看路,直到腳邊被斷落的肢體給絆了下,才教她清醒,一抬眼,剛好對上玄夜爻猩紅的眼。

  她怔了下,脫口喊,“鬼!”

  玄夜爻血眸微眯,毫不憐香惜玉的橫掌劈落。

  “誰?”渡廊深處的房門霍地打開,晏搖光握著短匕走出來,看見眼泛血色的他,有些遲疑地喚,“王爺?”

  他立刻別開眼。

  晏搖光即使仍舊有些彆扭,但也知情況有異,便暫時撇下尷尬急步而來,看見地上躺著的屍體,略愕了下才問:“有刺客嗎?”

  玄夜爻依舊垂斂長睫,不想讓她瞧見他血紅的眼。

  “王爺?”她偏著蠔首看他,他卻瞧也不瞧她一眼,她只好自行環顧四周。先前,她便聽見細微的聲響,猶豫了下才出房門,沒想到才眨眼工夫,這些人竟然全死了,而且死狀淒慘無比……“王爺殺人都這般盡興嗎?”

  殺就殺,為何要用這種殘虐的手段?

  “是又如何?”玄夜爻沉聲低咆,橫眼瞪她,很快又別開臉。“本王作風向來如此,與你何干?”

  面對他莫名的怒火,晏搖光也惱了。“這兒是百定太子府,可不是你西引胤征王爺府,王爺想殺人,至少也該留下活口,讓太子府得以追蹤幕後主使!”

  他撇唇,笑得陰騖。“你這丫頭,可真知道怎麼惹惱本王!”話落,他大掌扣上她細嫩的頸項,只要微使勁,她便會立即下黃泉。

  晏搖光驚愕地看著他,心頭狠狠發顫,不是因為懼,而是一股不知打哪冒出的火氣。

  莫名其妙!既然想殺她,為何還要在冶鐵廠救她?方才還……還那樣捉弄她,根本就是耍她嘛!

  “眾人皆說王爺是殘虐無道的鬼將軍,現在王爺真想當無慈無悲的惡鬼嗎?!”

  就算喉頭難受得緊,她惱火的吼。

  白蘿見狀,趕忙向前,就怕晏搖光挑畔過頭,真逼得主子下毒手。“王爺這是怎麼著?晏姑娘是口無遮攔了些,可她沒惡意啊。”他笑著打圓場,目光卻緊鎖住主子,打算一有狀況,不管怎樣也要先護住她。

  玄夜爻血紅瞳眸微眯,大掌只是輕覆著她的頸項,力量還未施展半分,就怕他心思一偏,她真要下黃泉。

  他厭惡身為鬼子,更厭惡教人撞見這一雙血眸,見者必殺之,而她肯定是瞧見了,所以也該殺,可他……別說要殺,看見她那雙不驚不懼,甚至噴濺著瀲濫火花的水眸,他體內的躁動卻奇異的平息下來。

  驀地,他笑了,低低笑著,鬆開扣住她頸項的手。

  晏搖光水眸眨也不眨地直瞪著他,瞪到眸底盈起淡淡霧氣,直到淚水猝不及防的掉落,才驚覺自己哭了。

  “怎麼?本王開點玩笑,就把你給嚇哭了?”看見她倉皇落下的淚水,他的眸色迅速恢復黝黑。

  他想,也許逆著光,她根本沒看清楚他遽變的眸色……就當是這樣吧。

  晏搖光很清楚方才他並不是在開玩笑,方才那刹那,他確實是想要她的命。

  他可以笑著救她,也能笑著殺她,就像戰場上傳言的一樣,西引鬼將軍確實如鬼殘暴,喜怒無常,要救要殺,都在一念間,然而這些都不是教她心痛的主因,她心痛,是因為莫名的哀傷。

  她自以為可以成為他的朋友,然而他卻翻臉無情,想殺便殺,終究她之於他,和一般人沒什麼不一樣。

  “本王說過,不殺女人,你大可放心。”

  話一出口,白蘿不禁垂眼看向那位身首異處的丫鬟,開始疑惑她是男是女。

  “王爺嗜殺成性,誰說得准呢?”深吸口氣,她反唇相稽。“反正我的命王爺救過,如今想殺,就當我還你,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。”

  “哪這麼簡單?”垂眼瞅著她胡亂抹去淚水,他沒來由的一陣難受,有些暴躁的脫口,“本王非但不殺你,且還要跟你起誓,非得到你不可!”

  說完,他的思緒也立時變得清明。

  是啊!既然他的浮躁因她而起,自然得由她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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