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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


  心滿意足地咧嘴笑著,花弄月壓根沒發覺軒轅徹深沉的眸子自始至終都繞在她身上,像頭最兇猛的獸已盯上最上等的獵物。

  “呃……我做錯了嗎?”過了好久,整個大廳安靜得連呼吸聲都嫌吵雜,逼得她不得不開口。

  軒轅徹瞧她一頭長髮以木簪穿過,挽成懶人髻,幾繒鬈曲的發尾自後腦勺垂落,更有幾繒落在飽滿額際與香嫩腮邊,竟有幾分水媚,再加上她身穿綴花半臂,外搭件霞色帔帛,大結帶系在腰上,蓮步款移,長裙曳地搖擺,整個人清靈得像是隨時都會竄上天際。

  為何刻意一月不相見,胸口這種古怪的感覺還是折磨著他?他可以忍著不與她見面,為何卻受不住再見她時的狂喜和不安?

  為何要讓他如此不安?為何他查不到她的任何底細?

  他身邊的每個人皆是身家清白,唯有如此,他才能夠全盤相信,而她,他不想相信,卻死心蹋地信了她每一句話!

  “可是,他說話太苛薄,竟然把夫人紅杏出牆,最後被莊主處死的事都說給如鳳聽,身為教育者,他實在很失敗。”見他目不轉睛地瞅著自己,她猜想,他大概還是認為她做得太過火了。

  突地,現場響起抽氣聲,花弄月不解的看向臉色已經刷白,好像隨時都準備倒地昏厥的數宇。

  天啊,她剛才說了什麼?!她這才發現自己的魯莽。

  用力咬緊牙關,水眸很輕很輕地瞟向軒轅徹,發現他面色陰鷙,好像隨時會把她拖到後山喂狼一樣。

  “你也信了他的話?”那噪音是吊詭的輕柔,但她卻瞧見那話是從牙縫中硬擠出的,就連神色也冷峻兇狠得很。

  “我沒信!”她脫口急嚷著。

  “你明明說了!”手中的西域琉璃杯在他掌心碎成細末。

  “那是夫子說的!”

  “你信了!”

  “我沒信!我正要問你呢!”

  一來一往,針鋒相對且勢均力敵,看得數宇冷汗直流,一口氣快要喘不上來。

  這是第一次,膽敢有人和莊主頂嘴,而且如此理直氣壯,氣勢磅礴,他差一點點就要鼓掌叫好了。

  “你要問我什麼?”沉下眉眼,他的神色冷得猶若山中妖魅,唇角浮現戲謔自嘲的冷笑。

  問他的妻子為何與人勾搭上?問他這個良人未免太窩囊?問他是如何狠心殺了那對狗男女?!

  花弄月深吸口氣,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,啞聲問:“我只想問,你是不是因為夫人,所以才不理如鳳。”

  軒轅徹寒列的眸光微亂。“那不關你的事。”為何她問的是這等芝麻小事?為何她沒聽信外人傳言,說他是個擅權弄謀,甚至私下處決兩人的惡人?

  “當然關我的事,你把如鳳交給我,我當然要將她教養成懂是非明道理的姑娘,但你對如鳳的態度不明不白,曖昧不清,這樣只會扭曲如鳳的心性。”她沒修過教育學分,但也知道環境和父母對小孩的心理成長有多大的影響。

  “一個姑娘家懂那麼多做什麼。”他冷嘲。

  “膚淺!”

  “你說什麼?!”他拍桌而立,西域黑雲石徹成的桌面竟缺了一角。

  花弄月嚇得倒退三步,有點怕,腳有點抖,但還是握緊粉拳,大膽地說:“男女是平等的,同樣是人生父母養,為何要分男女?男人做得到的,女人也一樣做得到,而女人做得到的,男人可不見得做得到!”

  “笑話。”他撇嘴笑得陰狠。“你的力氣比得過我嗎?”

  區區一件小事,就把她給比了下去。

  “誰要比力氣?咱們比智力。”硬碰硬是最笨的,她說的是平等,而非女權為上。“你有我的才華嗎?你算賬有我快嗎?最重要的是,你能生孩子嗎?”

  軒轅徹臉色忽青忽白,而後撇唇笑得鄙薄。“沒有男人,你生得出小孩嗎?”依你這年紀,約莫十六、七歲,她懂男女情事,懂孩子怎麼生嗎?

  “沒有女人,你一個子兒也蹦不出來。”拜託,又要拿那套是誰先救誰的理論來拗她嗎?她又不是傻子,不想跟他爭辯罷了。

  他眸色陰闇地瞅著她。

  “你幹麼這樣看我?”沉默太久,目光太冷銳,在他面前,她開始懷疑自己的衣衫太透明。

  “你懂男女之事?”

  “拜託。”健康教育不是讀假的好不好,要不要她跟他講解保險套?這些古早人實在是太保守了。

  “有人碰過你的身子?”他緩步走近她,青筋在額際爆跳。

  有沒有人碰過與他何干?確實是無關,但他很在意,非常非常在意,在意到一想到有個男人曾褪下她的衣裳,曾貼上她的身子,他就恨不得要撕裂那個男人!

  “沒有好不好!懂歸懂,誰保證一定要身體力行的?”

  “真的?”他在她面前頓下腳步。

  明知道半點保證都沒有,可信度半點都沒有,但他卻想信,不,也許該說,只要她說,他便信了。

  因為他信她這雙眼,信她不會欺他瞞他。

  “有誰比我還要清楚?”發什麼瘋,幹麼一直問這種問題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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