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三世嬌妻 | 上頁 下頁 |
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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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的。」下天竺寺的住持如是道。 「可知他目前去向何處?」他急問。 「不知道,神機說,他身如浮葉,隨地而安。」 宇文歡捏緊了拳頭,卻又不能作聲。「可有說何時歸來?」 「也許不會再回。」 頎長的身形震了下,感覺自己規畫的未來被狠碎了一角,不完美得教人飲恨。 為何如此地巧?若是他再早個幾天,再早個幾天,一切就會不一樣了! 揮別了住持,他緩步走到前院,香客絡繹,幾乎快要踩爛了下天竺寺的門檻,從側門看去,裡頭的菩薩法相和藹,有著我佛慈悲的祥態,但既是慈悲,為何卻不將慈悲舍給他的幸兒? 他的幸兒鋪橋造路,開倉濟貧,手段圓滑又不失慈悲,處處替人著想,為何老天卻不為他的幸兒著想?! 她身體的底子差,加上幼時毒傷心脈,儘管養息九年,卻依舊養不壯她的身骨,如今好不容易出現了奇跡,又怎忍心毀了這絲希望? 他什麼都不要,只求幸兒能夠無恙,這也苛求了? 寺廟內—— 幸兒跪在地,雙手合十,閉眸潛心誦經,身旁有位僧侶走來。「小姑娘念的可是地藏經?」 她抬眼望去,眉眼彎彎如抹皎亮新月。「是啊,啊……在佛寺裡能念地藏經嗎?」真糟,她背誦得最好的,就是這段地藏經了,日日夜夜念著,就盼能回向給歡哥哥,化去他的殺業。 「自然是可以。」僧人氣態如仙。「小姑娘不是天竺人氏?」 「不是,是特地到這兒一遊。聽聞這裡有著小西天的美名,早就盼望能夠到此一開眼界。」 「小姑娘是個極有佛緣之人。」僧人細長的眸像是能看透魂魄似的。 幸兒直瞅著他,突問:「師父,能跟你請教個問題嗎?」 「直說無妨。」 「這世上真有輪回嗎?」 「你信,則應,不信,則滅。」 「那……就是有嘍。」她信的!有點羞赧地搔搔臉,「我呀,滿腦子古靈精怪,想著若有來生,好想再與一個人見面,好想不要忘記他,不知道能有什麼法子真能讓我不忘了他……」 哎,在佛門聖地談兒女私情,還真是羞啊。 「當你這麼想時,就不會忘了他了。」僧人微勾笑,貌不驚人,但卻有雙很有「佛味」的眼。 「真的嗎?」她有點半信半疑,思忖了下,拿起自個兒的小小包袱,從裡頭取出一樣東西。「師父,這版畫能寄在貴寺供佛嗎?」 她曾經聽無咎哥哥說,把畫像供在佛前,日夜誦經祝禱,可以化去不少殺業。 「當然可以。」 幸兒看了眼手中的版畫,這是她一路南下閒散無聊刻的,刻的是歡哥哥的背影。正要將版畫交給僧人時,卻又突地想到一事,她打開雙層版畫,將頭上扁簪取下擱入再闔上,雙手奉上。 「謝謝大師。」 她不忘,絕對不忘!若來世她能再見到版畫裡的簪,就會想起她的歡哥哥。佛祖,幫幫她好嗎?即使耗盡今生的氣力,也要拚得來世的相見。 她喜笑顏開地走出寺外,便瞧見那教她不想忘的人早已等候多時。 「歡哥哥。」她笑得眉眼彎彎。 宇文歡目光有些飄渺,直到幸兒的纖柔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,他不自覺地淺勾笑意,走向她,牽起她的手。 「要不要去看看三生石?」將神機遠遊一事藏在心裡,不讓她發現他的失望。 「歡哥哥找到了?」美眸綻放異彩。 「就在後山。」 下天竺寺後山,一大片岩群峰林,崢嶸紛呈,三生石則藏身其中。 歡哥哥牽著她走在峰林間,踏著岩石路,眼前所見岩石形姿俊美,晶瑩清潤,嵌空玲瓏,卻吸引不了她的目光。 她想找的,只有小販說的三生石。 「這就是了。」婉蜒小徑上,他停下腳步。 三生石岩高約三丈,寬約六尺,峭拔聳立,而小徑盡頭則是古樹老藤遮掩的危崖深柚。 這條小徑人潮倒還不少,但多的是姑娘家,八成是為求姻緣而來。 「歡哥哥,你也來嘛。」她拖著他撫上岩石,石面光滑,怕是教人給摸得滑透,隱約可見上頭有人題詞刻印。 「你這丫頭。」微惱瞪著她,她竟還敢對她扮鬼臉,真是愈來愈不怕他了。 假裝拂袖而去,豈料才一轉身,山間竟刮起一陣強勁的古怪厲風,身後一陣驚呼,回頭一看,有兩位姑娘快要跌落盡頭的危崖,而其中一個是—— 「幸兒!」 意識飄忽之間,耳邊有窸窣聲響。 幸兒疲累地微睜眼,視線昏茫,隱約瞥見有人咬傷了指,將指上的血喂入另一人口中……這情景,她看過。 頓了下,意識驀然回籠,她突地張大眼,立刻翻身坐起,顧不及渾身痛麻,便先尋找歡哥哥的去處。 她想起來了,他們從崖上掉落! 「小丫頭,別擔心,他命大得很。」 抬眼探去,身側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歡哥哥,說話的是一位穿著簡樸到有些破舊的男子,面容老邁,但那雙眼美得突兀。 「放心吧,他不會有事的。」男人說著,唇角浮現和善的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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