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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四


  知道夢中女孩是命定之人,這份久懸的空虛惶然總算要塵埃落定,為何他卻一點都不開心?

  “她是個窺夢者,卻也不見得悟得透。”

  他猛然抬眼。“你的意思是說,多樂也有可能是錯看?”糟,心底竟有抹狂喜在暴動,為什麼?

  “……你變笨了。”于文斂眼咕噥了聲。

  “嗄?”

  抬眼,他又笑得和藹可親。“我的意思是說,人總有盲點。你知道嗎?站在山顛可以眺望山底全景,卻是看不見山底啊。”

  “你現在是要考驗我的國文能力嗎?”

  “……真的變笨了。”又用力地咕噥了聲。

  “嗄?”欸,這人很怪耶,話都是含在嘴裡說的,給誰聽啊?

  “你可以看得很遠,卻看不到離自己最近的距離。”歎氣了。

  齊子胤聞言,黑邃眸子眯出殺氣,慢慢地移動茶几上極具價值的骨董茶杯和茶壺。

  “你在幹麼?”于文不解問著。

  “看不出來嗎?”準備就緒,他準備——翻桌!

  “欸,齊子胤你來啦?”

  耳邊傳來充滿活力和熱情的嗓音,他回頭探去——明明就是一張很顧他怨的臉,但一見她笑,一聽她聒噪說話,他的心便暖成一片,像是融了心底那塊千年冰石般。

  “對不起啦,我想跟你聯絡,可是今天預約太滿,實在是沒時間,剛才一結束我就往外跑,但小梁跟我說你跟老闆在會客室,我就來啦。”

  吱吱喳喳地快生解釋完畢,幸多樂便轉頭對著于文。“老闆,我要問你一件事啦!”

  厚,終於被她給堵到了吧。

  “我已經解釋完了,幸丫頭。”聲音很無奈。

  倏地,那雙黑眸犀冷如箭痕,灼然定在於文臉上。

  “又怎麼了?”于文用力歎了口氣。“我又說錯什麼,做錯什麼了嗎?”

  “你……”遲疑了下,齊子胤撇了撇唇,很正經地問:“你剛才叫她什麼?”

  “幸丫頭啊。”他裝模作樣地咳聲歎氣。“我心情好的時候,叫她多樂,心情不好時,叫她幸多樂,心情很煩躁的時候,就叫她樂樂,心情很無奈時就叫她幸丫頭,行不行?可不可以,齊大爺?”

  “你講那麼多幹什麼?要不要把你家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一遍?”他翻臉此翻書還快,聽這男人故意在話語之中添加兩人相識已久的各種匿稱,讓他不爽到快要爆!“你在炫耀啊?嗄?”

  于文狹長美目直瞅著他,像是被他狂風暴雨般的火氣給嚇著,又像是頗享受他這火爆又不知掩飾的直率性子。

  “性子多少還是會有些長進的。”他喃喃自語。“總算學會發洩了。”

  “你說什麼?你說什麼?”陰冷的表情微微扭曲了齊子胤俊美的外貌。“幸多樂,你家老闆有病啊?說話老是含在嘴裡,他到底是打算說給誰聽?”

  對上他暴跳的眸光,幸多樂只覺得超想笑。“有必要這麼生氣嗎?我家老闆一直是這個調調的,他人很好,你何必那麼生氣?”

  “你又知道他好了?天曉得他哪天把你給賣了,你還笑嘻嘻地幫他數錢咧,笨女人!還有……喂喂,我在說話,你在幹麼?”

  “我?喝茶啊。”她拿起茶杯準備喝兩口。

  他話多不渴,她可不一樣,隨便說三兩句都會讓她很口渴的。

  “別喝,有毒!”齊子胤沖上前撥開茶杯,燒燙的茶水卻這麼淋落在她手上。

  幸多樂愣愣地看著自己被瞬間燙紅的手。“……其實你很討厭我吧,其實……”話未完,她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,再下一刻,人已經騰空出現在洗手間,手不再感到熾燙難耐,被水龍頭汩汩冒出的水給浸得透涼。

  “你是笨蛋還是白癡,燙到也不知道要趕快沖水嗎?你老師沒教過你沖脫泡蓋送嗎?”怒火轟隆隆、轟隆隆地貼著她的耳邊,不斷擲彈爆炸。

  “是誰害我……”張口要開罵,卻對上一雙噙滿著擔憂和不舍的眸,瞬間冷卻她方燃的怒火。

  這個人嘴很壞,脾氣很壞,她老早就見識過了,可,既然有心要壞,就麻煩一路壞到底呀,幹麼沒事突然對她這麼好?

  “哪,還痛不痛?”問得粗聲粗氣的。

  “……”

  “幹麼不說話?”瞪她,卻見她相當漂亮的眸子漾著霧氣。“有那麼痛嗎?”

  用力閉上眼,她悶聲說:“誰害的?”

  “我不是在贖罪了嗎?”說著,長指動作俐落地分開她每根蔥白手指,確定每個傷處都能被清水洗禮,而後目光落在小指上頭,脫口說:“沒事戴什麼戒指?這樣燙著時很麻煩的。”

  想了下,不由分說地將她的尾指脫下,戒落,指圈上竟遺留一道紅。

  “喂喂,想把我的戒指拿下來,好歹也先跟我說一下,我自己拔嘛!”光火的瞪他,卻見他一雙深邃眸子像是要暴突般,不由得問:“怎樣?見鬼啦?”她煞有介事地在洗手間裡看上一圈,而後確定,“沒有啊。”

  她有陰陽眼,看得見不該存在之物,所以很確定此時此刻,這洗手間乾淨得不得了。

  “我也有戴尾戒。”他突地伸出左手。

  她恍若早已習慣他急速轉彎的說話方式,倒也不以為意,很隨口地說:“嗯,左手嘛,防小人用的。”確實,他身邊小人肯定不少。

  他二話不說拔掉戒指。“你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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