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廝守一生願意嗎? | 上頁 下頁
一三


  “李三才的死因是?”宇文恭懶聲打斷他未竟的話。

  雖然不解他怎會將話題跳到李三才,但他還是照實道:“刀傷,一把短匕直接刺入心窩,整個刀刃都隱沒了。”

  “是熟人所為。”宇文恭說得篤定。

  李三才既是龍太衛指揮使,怎可能讓人無聲無息靠近,又在胸口上插入一把短匕?兇手必定是熟人,而且是相熟到李三才毫無防心之人。

  “你壓根不懷疑是花娘?”

  “姑娘家沒有那種手勁。”話一出口,他又想到迎春。如果是她,也許是有的,但動機呢?傅家手裡經營的全都是與船有關的生意,而李三才又是卞下船廠主事……

  “嵇韜,今兒個你去李三才府上,可有問出古怪之處?”

  嵇韜搖了搖頭,“李三才府上說法一致,稱他未與人有齟齬,在船廠與衛所裡都待人極好,不可能與人結怨,況且他現在是正好休沐才回卞下城,據說是有人邀他去濤風閣的,卻不知道到底是誰邀他。方才來時我也問過濤風閣的鴇娘,她沒聽李三才說與人有約,昨晚也沒瞧見有誰踏進他喪命的雅間,不過說真的,青樓裡,誰會注意誰踏進哪間房?”

  “抽空去衛所或船廠問些口供吧,看看有沒有人與他同天休沐的。”宇文恭聲音平淡,仿似對這事提不起勁,抑或是看穿什麼而壓抑著不多提。

  嵇韜心底知曉該怎麼做,應了聲,正要舉杯敬他,門外響起鴇娘有些無奈的嗓音——

  “兩位大人,有位鄭大人想求見兩位大人,不知道……”

  宇文恭看了嵇韜一眼,嵇韜也不知那鄭大人是哪位,宇文恭作主道:“讓他進來。”

  “這樣好嗎?”

  “連著兩個想見我卻沒見到的都死了,我怎忍心再害死一個?”宇文恭似笑非笑地道,嵇韜聽完,壓根也笑不出來。

  一會便見一名年約三十上下、虎背熊腰的男人大步流星而來,在兩人面前抱拳施禮。“卑職見過兩位大人,卑職乃是龍太衛副指揮使鄭明海。”

  嵇韜濃眉一揚,瞧了宇文恭一眼,逕自問道:“鄭明海,你此刻前來是——”

  “卑職是有些線索想告知大人。”

  “說來聽聽。”正苦無線索,如今有人自動送上門了,還客氣什麼。

  “不知道兩位大人是否知曉前幾日城東一名傅姓商賈被殺?”鄭明海毫不拖泥水,開門見山地問,見兩人點頭,他又續道:“傅老闆是專做船廠生意的,幾乎卞江沿岸三座船廠的生意都教他給攬去了,是以李指揮使和傅老闆算是相熟,前些時日聽說傅老闆生意出了點問題,交了本賬本給李指揮使,直說要是他日他死了,要李指揮使代他申冤。”

  宇文恭眼皮子垂著,似乎對這樣的說法不甚意外,反倒嵇韜反應大了些,追問著:“賬本呢?”

  “卑職不知道,這些事是當初李指揮使提起過的,如今他出了事,卑職才想道出這些事也許能找到兇手。”

  “還有沒有其他的線索?好比傅祥的生意怎會出了問題,又或者是跟李三才透露了什麼?”嵇韜隨即追問。

  “其餘的卑職皆不知道。”

  “一般而言,船廠主事能夠作主採購,李三才既與傅祥熟識肯定也拿了不少好處,而你……”宇文恭淡淡提了個頭。

  鄭明海瞬間滿臉漲紅,沒料到話題一轉竟咬到他身上,“大人,這些事可說是行規,咱們這些人拿得還不如上頭多,如今咱們死了個指揮使,還請大人先從這一處著手吧。”

  嵇韜無聲歎了口氣,擺了擺手,“我知道了,這事我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,今兒個多謝你特地告知了這條線索。”

  “卑職盼能早日緝凶歸案。”

  “你先退下吧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待鄭明海離開,嵇韜才涼涼地問:“宇文,你說這事該要怎辦?”雖說還沒有頭緒,但如果鄭明海所言屬實,那麼這案子可就複雜了。

  “先差人跟著鄭明海。”宇文恭淡道。

  “敢情你怕有人殺人滅口?”就算鄭明海要當人證,也得要找到鄭明海口中說的賬本,難道賬本還沒被找到,而躲在暗處的人一直盯著?

  想通的瞬間,嵇韜已經大步地踏出房,差人跟著鄭明海。

  似就算鄭明海不出現,他還是隱約看出破綻。

  傅祥和李三才都在求見而未見後被殺,表示一直有人在後頭跟著他們,等待下手的時機,只為了湮滅證據,這推測看似合理,卻又透著一股違和感,其中,他的行蹤成了教他不得其解的關鍵。

  每年他都會回卞下,但通常不會驚擾地方官,只與好友聚聚便回京,可這一回他的行蹤像是被人一直掌握著。

  “宇文,我已經交代下去了,明兒個我就差人兵分兩路去龍太衛和李府翻找賬本。”

  “我倒覺得找應容問清楚傅祥那一案比較重要。”

  “……那你去問吧。”短時間內他不想再見那個混蛋。

  宇文恭應了聲,將杯中物飲盡後隨即起身,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
  “那就一道走吧。”

  兩人一道離開,才剛下樓,便見有酒客圍著兩名姑娘,宇文恭黑眸一掃,竟是迎春護在一名姑娘面前。

  面對酒客的騷擾,迎春粉拳微握,眉眼一沉,目光尖銳又冰冷地瞪著酒客,仿佛他只要敢再越雷池一步,肯定要他後悔招惹。

  就在酒客猥瑣向前時,宇文恭出手逮住酒客的手,嵇韜也被引了注意。

  “你怎會在這兒?”宇文恭無視酒客發出殺豬般的京嚎聲,沉聲問著迎春。

  迎春面無表情地看他,反倒是身後的卓韻雅向前一步道謝,“多謝這位爺相牧,我的丫鬟向來寡言,並無衝撞之意,還請您別介懷。”她噙著淺淡笑容,打算回頭問問迎春這個男人是不是那位京城來的貴人。

  “你是傅家的大賬房?”宇文恭試探地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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