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廝守一生願意嗎? | 上頁 下頁 |
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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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既是大賬房,所以賬冊都在她那兒?」宇文恭之所以這麼問,一般商戶遇劫約莫是商場上分利不均導致殺意襲擊,賬冊向來是極關鍵之物。 「回大人的話,賬冊擱在家父的書房,也就是被燒得面目全非的次間。」 應容看了宇文恭一眼,像是在告訴他,這確實應證了他一開始的臆測——兇手之所以縱火是為了燒毀重要之物,燒毀賬冊之舉幾乎可以直指是商場齟齬,恐怕得要朝往來商賈下手。 宇文恭不置可否地揚起眉,「今年多大了?」他問的同時,已經起身走向亭外。 傅曉聞言,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,然一下子他就明白宇文恭並非要他回答。 「本官在問話還不回話?」宇文恭俊拔身形就立在迎春面前。 還坐在亭內的應容托著腮,有些興味地瞅著他的背影,懷疑他根本瞧上這特別的丫鬟了。 迎春聞言,有些費勁地揚起臉,「十五。」 「本官讓你抬頭了?」他垂斂長睫,滿面冰霜,居高臨下的氣勢更是讓他給人一股壓迫感。 迎春神色不變,緩緩地垂下臉。 一旁的傅曉不解這位京裡來的貴人怎會針對起迎春,本不想插手,可她是卓娘子的人,他只得硬著頭皮道:「大人,迎春不懂規矩,小的會立刻讓管事將她帶下好生教訓。」說著,擺手要管事將她押下。 宇文恭淡淡瞅著,不著痕跡往她移動的腳下一拐,想要藉此引她挪身閃避,以她有武功底子為嫌將她押下,豈料她竟著了他的道,壓根沒閃沒避,眼看著要往青石地面撲去,他長臂一撈,將她摟進懷裡,隨即又將她推開兩步遠。 「連好生走路都不會?」他道。 迎春瞪著青石地,胸口微微起伏著。分明是他拐了她的腳,如今倒成她的錯了? 「連話都不會說了?」他又道,蓄意激怒她,哪怕心裡已存疑。 方才扯進懷裡的小丫鬟骨架纖細,就像尋常的小姑娘,要說是長年習武的練家子實在是太過,可她行動的方式和沉穩的應對,怎可能是個才及笄的姑娘會有的? 迎春咬著牙道:「謝大人教訓。」 宇文恭驀地眯起眼,這說話的口吻熟悉得緊,尤其那咬著牙吐出的氣音,像是按捺著怒氣擠出,就像…… 「大人,下官瞧後頭的人排得挺長的,要不咱們先將這些人都看過再說?」應容起身打圓場。 雖然宇文恭認定小丫鬟不單純,可他不作此想,甚至暗暗懷疑他是上心了才如此,不過這事好辦,一個小丫鬟而已,傅家又不是給不起。 宇文恭擺了擺手,傅曉松了口氣,輕扯著迎春的袖子要她趕緊離開。 迎春吸了口氣,往右手邊的小徑而去,走了幾步,緩緩回頭,方巧對上宇文恭依舊緊盯著她的目光,她撇撇唇無聲說話,儘管面無表情,但宇文恭卻看出了她的尋釁和嘲諷。 這是怎麼著?誰家的丫鬟如此膽大包天了?她方才的嘴型到底說了什麼? 濤風閣,卞下城城南卞江畔的銷金窩,掌燈時分,外頭車水馬龍,擠得水泄不通,而一樓大廳裡人聲嘈雜,花娘迎來送往,到處歡騰不休。 宇文恭倚在窗臺上,瞅著被燈火映亮的卞江,波光隨著燈火照映,瀲灩搖曳,卻拂不去鏤刻在他腦海裡的那張臉。 那張剛長開的小姑娘臉蛋,秀眉杏眼,是個小美人胚子,然而毫無表情的面容猶如木偶般,讓人揣測不出她的性子,但他隱約感受得到那張面癱臉底下藏的譏刺,還有那一身傲慢氣勢——一個長在鄔縣的小丫鬟,怎可能養出如此氣勢? 尤其那日她的嘴型吐出了三個字,末字像是鬼……是罵他什麼鬼嗎? 真是個大膽的小姑娘…… 「在想什麼?」 身後傳來低沉醇厚的嗓音,宇文恭頭還未回,來者已經搭上他的肩,一張玉白的俊臉就湊了過來。 「……嵇韜,你就非得靠這麼近?」宇文恭沒好氣地將他的臉推開。 「咱們多久不見,你就非得這般冷淡?」嵇韜佯裝一臉痛心,頗有幾分下堂婦責駡薄涼夫的味道。 宇文恭嘴角抽了兩下。「這麼愛演,怎麼不弄個戲班子玩玩?」 「唉,這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,活得那般正經,日子該怎麼過?」嵇韜笑了笑,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,又往他肩上一搭。「都回來卞下幾天了,直到今兒個才能見上你一面,咱們今晚定要喝個不醉不歸。」說著就要敬酒,卻發覺矮幾上擱的竟是茶水,再往宇文恭杯中物一瞥,「今晚這般有雅興,喝起茶了?」 「我決定今年不要再聽見不醉不歸這四個字。」那天被應容灌醉,教他足足頭疼了三天,讓他決定短期間內不再呷酒。 嵇韜也不以為意,提著茶壺拎著茶杯就坐在窗臺邊上。「被應容灌酒灌得教你決定禁酒了?」 「你也知曉他酒量好?」 「聽人說過。」他淡道。 宇文恭睨他一眼,「怎麼,這些日子你們沒聚一聚?」 嵇韜是他在大理寺時的同僚,後來被調到卞下,如今官拜卞下按察使兼兵備道副史,經他介紹,與應容也頗為熟識,以往他回卞下時,大多會與他和應容相聚。仔細想想,這兩三年,三人聚在一塊的次數似乎寥寥無幾。 「不提他,倒是你方才在想什麼,想得那般出神,連我踏進房裡都沒發覺。」 「一個小丫鬟。」 噗的一聲,嵇韜噴出的茶水險些濺到他身上。 宇文恭涼涼的瞅了自己的靴子一眼。「瞧我不順眼也犯不著使賤招。」 「你何時開竅了?莫不是因為公孫移情別戀,所以你自暴自棄了?」嵇韜連連追問,捶胸頓足。 宇文恭閉了閉眼,覺得他這老友實在是一年比一年還跳脫,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緒。「一個小丫鬟罷了,你說到哪去了?」 「小丫鬟多小,及笄了嗎?你年紀不小了,要是挑個小的,恐怕得要過兩年才好生產,等到你孩子……」話未完,嵇韜的嘴就被一塊綠豆糕塞住,只能咿嗚出聲,最終含怨瞪他。 要知道,他是關心他啊,他倆同齡,自己兒子今年都十歲了,他至今卻還是孤家寡人,上頭沒長輩替他張羅,皇上也沒打算替他指婚,自己這不是為他心急來著?犯得著用這法子塞他的嘴嗎?他不吃甜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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