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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佟乃頊佯訝道:“他把你推下樓?他為什麼要把你推下樓?”

  方仲和閃到另一側,佟乃頊隨即指著他手按的地方,“那裡也有一位,你按到對方的頭了,麻煩挪開。”

  聞言,方仲和嚇得想要跳下床,驚恐地環顧四周,隨即惱聲大吼,“裝神弄鬼!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?”

  佟乃頊聳了聳肩,專心聽著郭豐安說。

  “他要阻止我揭發他和林博源聯手掏空集團資金的事,我寄給你的資料不過是冰山一角,還有一份主帳並不是在電腦裡,而是在他辦公室的保險箱裡。”

  “主賬本是在他辦公室的保險箱裡?”她笑眯眯地望向聽到這句話後一臉錯愕的方仲和,手肘頂了頂李傑生。“學長,蘇檢,記得別放過他辦公室裡的保險箱,裡頭的主賬本才是最關鍵的證據。”

  蘇沛漫一頭霧水地看著李傑生,眼角余光瞥見方仲和一臉見鬼的樣子,彷佛真教佟乃頊給說中了,可到底是誰跟她說的?她什麼都沒看見。

  倒是李傑生老神在在,他雖然也看不到,但他已經被女友嚇過,很確定她的能力。

  “方先生,知道你剛才為什麼突然不能呼吸嗎?”佟乃頊笑看著方仲和蒼白的臉,突然覺得有些可惡的人,殺了他不見得是最痛快的方法,“因為郭先生剛才掐著你的脖子,當然不只他,好比這裡、這裡、這裡……”

  只要是佟乃頊比的方向,方仲和就往另一側閃,別說他,就連蘇沛漫也一路快要退到床簾外,就怕一個不小心踩到或打到什麼,她會感到十分抱歉。

  “可以把數目累積到這麼多,你也算厲害,不過你可能沒想過,醫院是生與死的界線,所以這裡頭的鬼魂非常的多,好的壞的,會互相牽引互相吞噬,到最後會起什麼變化我也不知道,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郭豐安剛才差點被同化了,至於等一下會不會再來一次,我也不知道,你自求多福吧。”

  話落,她親熱地挽著李傑生,“學長,很晚了,先回去休息吧,這裡的事交給蘇檢就可以了。”

  方仲和雙眼像是要瞪凸一般,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:“別走,你別走!”剛才快要不能呼吸時,他隱約聽見她叫郭豐安住手,然後他脖子上的窒息感就真的消失了,要是她一走,他不是死定了!

  “方先生,我只是來探病的,你的下場對我而言,一點都不重要。”

  “警官,你不能讓那些東西殺了我!”

  李傑生一臉為難地說:“可是,我什麼都沒看見,還是說……真的如她剛才轉述的,郭豐安真的是你推下樓的?”

  “不是我,是仲與推的!”

  “方仲與已經死了,你這不是在推卸責任嗎?”

  “我說的是真的!”他心一橫,把實情全盤托出。“那天我收到一封信,信上寫著郭豐安已經得知我們和林博源私下操作的事,我想起那幾天豐安確實不太對勁,就約他上頂樓,結果他是真的打算要公諸於世,甚至還已經把一份賬冊資料寄出,仲與氣得一把將他給推下樓,我根本來不及阻止,我說的都是真的!”

  他想過了,就算他所有罪行合併計算,也絕對不會判他死刑,但只要他再待在這裡,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?他不想死!只要活著,他就有機會逆轉情勢。

  李傑生睨了蘇沛漫一眼,蘇沛漫朝他眨眨眼,手指在西裝口袋敲了兩下。

  “林博源的死也跟你脫不了關係,對吧?”

  “誰叫他想威脅我們……”他憤怒地捶著病床。“虧我把他當兄弟,將資金轉進豐盛,他卻想獨吞!”

  “所以你故意讓林博源將佟小姐約進私人會館,企圖嫁禍她,一方面又派人潛入她的心理諮詢室偷走電腦主機?”

  “……那是仲與的主意。”

  李傑生冷笑,“什麼事都是方仲與做的?可是依我看……”

  “警官,我再怎麼狠也不可能殺了親兄弟,仲與是我的弟弟!”方仲和整個人瀕臨崩潰,“是那個傢伙,那個傢伙殺了仲與,現在還想殺了我,當初收到那封信的時候,我就應該想到是他!”

  “誰?”蘇沛漫出聲問。

  “方仲連!從我父親病倒之後,他就無所不用其極地對付我們兄弟,想要霸佔整個集團,要不是這樣,我又怎會……”方仲和咬了咬牙,低聲下氣地道:“檢察官,他涉嫌重大,絕對不能放過他!”

  佟乃頊忍不住喃笑了聲,對於這種做錯事卻只會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的傢伙,她一直是不屑至極的。

  李傑生朝蘇沛漫比了個手勢,蘇沛漫隨即開口。

  “檢調該查的都會查,這點請方先生放心,如果方先生已經不要緊了,那就麻煩隨我回地檢署。”

  “我不接受夜間偵訊,等明天我的律師到後,我才會接受偵訊。”

  “可以。”蘇沛漫走到床簾外,讓外頭等候的員警入內將他扶下床。

  佟乃頊輕扯一下李傑生,“學長,我想試試,看能不能帶郭豐安回他的身體。”

  “他不是死了嗎?”他低聲問。

  “我也不確定,先到加護病房看看吧。”

  李傑生點了點頭,跟蘇沛漫說了幾句,目送他們離開後,問:“要怎麼帶他回去?”

  “不知道,反正就先帶他回加護病房,否則我也不知道還能怎麼做。”佟乃頊看向依舊站在床邊顯得木然的郭豐安。“郭先生,跟我走吧。”

  慶倖的是,郭豐安還挺配合,一路跟著她到加護病房,而郭豐安的名字就掛在其中一張床頭。

  “你進去吧,試著進去自己的身體,要不然你真的會死掉。”她勸道。

  郭豐安順著她的話語穿門而過,瞬間消失。

  “他進去了嗎?”

  “不知道。”她回頭,似笑非笑地問:“學長跟蘇檢很有默契嘛,一個眼神就能溝通。”

  “……因為我們共事過嘛。”他有些心虛地道。

  “我記得之前你和蘇檢之間的對話也非常耐人尋味,感覺上你們像是交往過。”她當時沒說是因為她不在乎,她現在問出口是因為她不爽。

  “那是……那是……都過去很久的事了,而且我們交往的時間很短,因為我們都很忙,久了就漸漸疏遠,你也知道,警察跟檢察官幾乎都是沒日沒夜的在工作,哪有什麼時間好好交往。”他用最誠懇的態度、最坦率的表情,表明過去的一段情。

  “嗯哼,所以等一下你也要去地檢署嗎?”

  “沒有,夜間不偵訊,我去地檢署做什麼?我們回家吧。”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,舉起親吻。“回家完成剛剛還沒完成的事。”

  “哼哼。”

  兩聲鼻音,足以讓他明白剛剛沒完成的事,他是沒機會完成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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