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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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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子信看了宜冬一眼,想起方才聞到的焦味,“可是他怎麼會……” “唉,說來話長。”崔子仁本不願多說,但與其讓他聽到加油添醋,還不如自己說的公正,“昨兒個有人瞧見趙義進了顧姨娘待的福居庵,一早母親差兩名管事進福居庵,還真見兩人共處一室,有些……衣衫不整,所以便將兩人給押進大廳。” 崔子信聽得下巴都快掉了,眼角餘光瞥見宜冬毫不意外地哼笑了下。 這應該便是宜春說的,時機一旦成熟,就是黃氏出手的時候了,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事,黃氏認為趙義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。 “後來呢?” “趙義說他是為了提親一事拜訪顧姨娘,可誰都知道庶女的婚事是掌在嫡母手中,他的說法太牽強,再者宜春和宜秋也出面作證,曾多次見到趙義出入福居庵。” 宜冬聞言,眉頭不禁緊鎖著,暗惱宜春怎會在這當頭摻上一腳。 黃氏刻意揭露顧姨娘和趙義的姦情,不外乎是因為這樣一來顧姨娘必死無疑,而她所生的崔子俊將也難逃被趕出府的命運,到時候崔子俊要是把這帳記在宜春頭上該如何是好?“所以母親就將他倆給押進小院?”崔子信推敲著。 “母親本意是不想將事鬧大,畢竟是家醜,所以先押進小院,事實上是……”說到此,崔子仁都羞慚得難以啟齒,“母親原意是要和三弟講條件,可誰知道什麼都還沒說,近正午時就有下人瞧見小院走水,待火勢撲滅,兩人都成焦炭了。” 崔子信倒吸了口氣,和宜冬極有默契地對視一眼,同時想到了兇手是何人。 “那麼在大廳上吵著的是子俊跟華兒?”這很容易猜,畢竟顧姨娘是他倆的親娘。 “嗯,他倆一口咬定是母親放的火,簡直是可笑至極!”崔子仁哼了聲,難掩鄙夷之色。 崔子信往椅背一貼,猜想著是否真有人能毫無人性至此,為了自保不惜殺死親娘嫁禍嫡母。 這件案子並不難,只要想顧姨娘和趙義活著,對誰來說最不利,而這兩人如果死了,誰又能從中得利,答案就呼之欲出了。 兇手不可能是黃氏,她還指望用他們趕走崔子俊呢,哪會在這當頭害死他們,更別說事情是發生在她院落,以黃氏的城府,她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地盤動手,徒增懷疑?,但崔子俊就不同了,顧姨娘和趙義承認私通的話,他就得面臨被掃地出門的命運,相反的,這兩人若是在沒承認私通的情況下死了,對他來說反而是條活路,至於崔華,看她和崔子俊一起鬧,十之八九是共犯。 “大哥,現在要怎麼處理?”半晌,崔子信輕聲問。 他清楚這件事很難善了,先撇開崔子俊不談,趙義可是皇商,家中就他這麼一個嫡子,如今沒了,趙家絕不會善罷干休。 “我跟母親說差人到趙府,還要請官府到府中厘清,可是母親不肯,她怕子俊和華兒緊咬著她,會教官府認為真是她教唆人放火。” “可這事不能再拖,得速查速審,否則會對母親更加不利,況且也必須儘快給趙家一個交代。” “唉,還真不知道怎麼交代呢。”崔子仁忍不住苦笑。 “大爺、二爺寬心,只要著手查辦甯王莊子,找出那印有趙家家徽的箱籠便能將趙義定罪,屆時說不準趙家人還會慶倖趙義死得早,省得拖累家人。”宜冬輕聲說著,小手輕撫崔子信的背,要他放心,也不需要用多餘的同情心折磨自己。 聞言,崔子仁不禁多看了她一眼,總覺得她和記憶中的宜冬不太一樣,“這麼說也是,不過眼前要緊的是得要先找出兇手,否則官府的人一到,只怕母親受到驚嚇。” 崔子信隨即道:“大哥,不如讓我先到小院瞧瞧是否有蛛絲馬跡遺留。” “人都成焦炭了,你還想瞧什麼蛛絲馬跡?”_“大哥,你不覺得奇怪嗎?母親既是押人進小院,外頭必定有人看守,但看守的人卻沒瞧見是誰放的火,那就意味著有其他小徑可通往小院,此外,火都燒起來了,為何沒人呼救?” 崔子仁一愣,“那倒是,看守的都是母親信賴的心腹,絕無可能背叛母親,而且也確實沒聽見趙義或顧姨娘呼救,這……” “所以有可能在火燒起來之前,兩人就已經被殺了,而要讓警戒心強的趙義疏於防備,此人必定與他熟識,要不就是孔武有力,不管怎樣,總是要先看過現場才能證實咱們的推測。” 崔子信一說完,宜冬眼角抽了抽,暗罵他真的太愛管閒事,怎麼就不能讓黃氏和崔子俊互咬,讓他們未來安分點,非要蹚這淌渾水,真是雞婆! *** 來到玉禧苑西側的小院,崔子信隨崔子仁提著燈環顧四周,再緩緩踏進被燒得牆倒頂塌的屋舍裡,現場保持原貌,就見裡頭兩具焦屍,一具倒在床邊,一具則是趴在門邊。 “大哥你瞧,這是血跡。”崔子信指著地面一灘一灘黑色的血漬。 “你如何確定這就是血跡?” 崔子信笑了笑,“大哥,血跡幹了本來就會變黑,而且這黑色血漬是從床這邊就有,雖然有部分被燻黑,但這幾處定是血跡。”他比著兩處血跡,再比向一般燻黑,讓崔子仁做比較。 “二弟,你怎會懂得這麼多?” “這個嘛……在外頭做生意與人應酬,曾經聽人說過。”崔子信乾笑著。 宜冬跟在後頭,目光落在床邊一隻破裂的壺,如果她沒記錯的話,在崔府裡這種壺都是拿來裝燈油的。 她輕點著崔子信的背,指了指油壺,崔子信點了點頭。 “這麼一來,不就可以確定是先殺人再放火。”崔子仁不由得皺起眉頭。 “該是如此,否則怎會被火燒還不呼救?再者,大哥你看,這床邊還有一隻油壺,未免太不尋常了,一般縱火該是從屋外,可這油壺卻是出現在床邊,如果起火時兩人是清醒的,還會傻傻地被火燒嗎?” 崔子仁聽他說得頭頭是道,隨即認同他的說法,“這麼一來,官爺一到現場查看,該是能夠看出這些異常之處,不會聽信子俊和華兒的說詞。” “話是這麼說,但咱們得找出證據,否則崔府的人都要被當成犯人了。” “那倒也是,可要找證據談何容易。” “是啊,確實是不容易。”崔子信低喃著,看著四周,和宜冬交換個眼神,各自分開尋找線索。 狀況尚未明朗,時間又太過緊迫,也找不到目擊證人,想在短時間之內厘清真相,真的有點困難。 宜冬走到屋外,沿著屋外查看有無任何線索,然而繞了一圈又一圈,卻沒找到任何遺落的物品,她忍不住想,乾脆直接混到崔子俊的院落裡,隨便找件他身上的玉件假裝是他遺留在現場的算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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