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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五


  然而來往京城的商旅知曉規定,所以並不會用漕船,想要能南下的平底艙船,自然是要找牙行碰碰運氣。

  周氏牙行有自己的船隊,亦有馬隊,所以他早就鎖定了,一點都不意外範遇會找上門來。

  「兩位爺,不知道是想要做什麼買賣?」牙郎見貴客到來,立刻迎向前。

  「有幾筆大買賣,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和周老闆接洽?」範逸噙笑道。

  牙郎瞪直了眼,還真沒見過這般俊美如謫仙的男人,回了回神,他忙道:「老闆方巧出門了,兩位爺恐怕要稍等一會。」

  「也好。」範逸心想八成去調船了,他到時候讓人守株待兔就行。

  他特地來到牙行,是為了確定周氏牙行是否早已和那幫人相熟,要是能藉此知道幕後主使者,那就皆大歡喜了。

  「兩位爺這邊請。」牙郎招呼著兩人進專門招待貴客的雅間,讓人上茶。

  「其實二爺不用特地走這一趟,這裡可以交給屠千戶去辦就成。」

  「無妨,不過是順便瞧瞧罷了。」他懶懶地坐在榻上,倒了杯茶淺啜著。

  紀重恩不解地微皴起眉,見他突地看自己,問——

  「重恩,你知道錦衣衛裡慣用左手的人有幾個?」雖說重恩只是他的隨從,但向來和錦衣衛混得熟,問他這事,他心裡肯定有幾個人選。

  「二爺怎會問起慣用左手的人?」他疑惑問著。

  「因為……」範逸一抬眼,到嘴邊的話突地凝住,雙眼圓瞠地站起身。

  紀重恩嚇了一跳,戒備地回過身,卻沒瞧見半個人,正想詢問時,範逸已經走過他身旁,停在一幅字畫面前。

  他看著字畫,卻看不懂上頭的字,脫口問:「二爺看得懂嗎?」

  「……當然。」他啞聲道,探手撫著字畫。

  他當然看得憧!這是毛毛的字,打從她開始學字,他就一直在旁邊,光是毛筆他就不知道送了她多少,看她從楷書學到行書,再學到狂草,超凡入聖的境界讓她在書法界備收矚目,可惜她只是心血來潮練筆而已,沒打算開個展。

  他作夢也沒想到,竟然會在這裡看到毛毛的書法……原來她真的也在這裡,老天終於聽見他的祈禱了。

  「二爺,你怎麼了?」二爺是在笑嗎?怎麼又像是在哭?

  「我開心極了。」

  多少年了……他終於找到她了,只是他沒想到竟是歪打正著才尋到她。

  她過得好嗎?一切都好嗎?怕不怕?她那般孤僻不擅長與人打交道,在這個世界能過得好嗎?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關於她的消息,恨不得馬上到她面前。

  紀重恩一頭霧水,本想問他開心什麼,外頭傳來敲門聲。

  「兩位爺,咱們老闆回來了。」敲門聲起,門已經被順手推開。

  範逸睨了眼牙郎身後的男人。

  「在下周正沇,不知道兩位爺想做什麼買賣?」

  「這幅字畫是誰寫的?」範逸指著字畫問著。

  紀重恩眉頭一皴,心想難不成這字畫另有文章?

  周正沇噙著笑意道:「這位爺真是好眼光,這字畫是近來薪露頭角的大師,名為范薑,這兩日已經高價賣出了兩幅字,倒是這一幅是不打算賣的。」他說著,心裡替佟熙妍開心,兩幅字共賣了五百兩,拆帳後她可拿三百五十兩,可以想見她會有多雀躍。

  「我想見這位大師,請他為我寫幾幅字畫。」範逸遮掩不住笑意地道。

  「這恐怕不成。」要是真把佟熙妍帶來,豈不是讓人發現她是個姑娘家,往後還有誰會買她的字畫?再者,他已經賣了兩幅,她是姑娘家的消息要是傳開,買字畫的商戶定會找上門鬧事,到時候牙行的信譽就毀了。

  「為何?」

  「因為大師已經南下了。」

  「去哪?」

  「大師並未多說,他臨行前給我幾幅字畫,就離開了。」周正沇撒起謊來,流利得看不出破綻。

  「你撒謊。」范逸冷道,笑意斂去,本是光風霽月的氣質瞬間狠厲駭人。

  「我不懂這位爺的意思。」

  「寫這幅字畫的人是個姑娘家,一個姑娘家要如何遠行?」

  周正沇暗抽□氣。「這位爺,你這是含血噴人,我親眼見過這位大師提筆,是男是女,我會不知道?」糟糕,他怎會知道是姑娘家,難道他識得熙妍?

  「你撒謊。」他聲冷如刃,一字一字像是刻在周正沇的心裡,劃得血肉模糊。

  周正沇微眯起,直覺這人來頭不小,通身久居高位者的威壓顯露無遺,可是不管怎樣,他還是不能認。

  「如果這位爺是上門鬧事的,可以走了,不送。」周正沇話落,轉身就走。

  「重恩,拿下他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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