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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翟陽城西郊百里的驛站,血濺一片。

  來往商旅莫不爭相走避,有人通報驛官前來,有人則是攜家帶眷逃離驛站,等到驛官趕到時,樊柏元正活擒一人逼問,可惜那人寧死不從,自殘而亡。

  「你……來人,將這人拿下!」驛官見狀,率兵將他團團圍住。

  「放肆,眼前的人是平西侯樊柏元,你們這是在做什麼?!」默言取出令牌。

  驛官見狀,神色略微放鬆,向前詢問,「到底發生什麼事?」

  「不過是本侯爺遭遇刺殺罷了。」樊柏元淡漠道,思索片刻起身。「驛官,我要兩匹快馬,立刻備上,再派人清理此處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「侯爺,咱們現在要怎麼做?」默言低聲道。

  他們一路快馬行至驛站,本是要歇息半晌的,豈料那帶路的侍衛突地舉劍殺來,一群黑衣人從四面八方竄出圍殺,這根本就是預謀。

  「待會領了馬,你前往崑陽尋找三皇子的下落,我先回翟陽。」

  「可是——」

  「沒有可是,儘管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,還是小心為上,你必須先確認三皇子安好。」樊柏元言簡意賅地道。

  「要真是調虎離山之計,侯爺回京不是反而危險?」

  「不回去,難道你要我眼睜踭看如瑄出事?」

  「屬下知道了,一旦確定三皇子安好,屬下會立刻趕回。」

  「你自個兒也要小心。」

  「侯爺亦是。」

  一會,驛官把馬匹備好,兩人分道揚鑣,樊柏元縱馬急馳,歸心似箭,就怕再晚一刻,楊如瑄就會深陷危難之中。

  然,再怎麼快,離翟陽已是百里遠,待他再回翟陽城時已是華燈初上,而城門外竟有著面生的侍衛戍守。

  思索了下,他繞向城東門,果真所有的守城兵都換過了,無一個相識,於是他稍作喬裝混入欲進城的商旅中,回到侯府,就連他原本留守的皇城衛也全都換上神色肅殺的侍衛。

  他閃過巡邏潛入侯府,才進主屋就聽見樊允熙的哭聲。

  「小少爺別哭了,少夫人明兒個就回來了。」

  聽見杏兒的哄騙,教樊柏元的心微緩了下,但一聽到楊如瑄並不在府內,他眉頭又再度緊蹙,「杏兒。」

  房裡的蜜兒聞言,趕緊推開門,驚喜喚著,「侯爺!」

  「進去再說。」樊柏元催促著,蜜兒趕忙退開身,待他一進房就立即將今兒個發生的事說過一遍。

  「所以,她現在在六皇子的府邸?」

  「那是奴婢欲進知府大牢不得後,塞了錢問衙役,他是這麼說的。」抱著樊允熙的杏兒心急如焚。「正因為如此,奴婢認為夫人和堯少爺無端牽扯通敵肯定和六皇子有關,如今侯府裡裡外外都有人守著,奴婢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,出入還得經過盤問,奴婢至今還不敢驚動老爺和老夫人。」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樊柏元輕籲口氣,瞥見樊允熙只是噙著淚靜靜地聽他倆對話,伸手接過兒子,抱了抱他。「允熙聽話,在家裡等爹娘回來,知不?」

  「嗯。」

  「男兒郎不要老是哭。」他抹了抹他頰上的淚。「爹爹去帶娘回家。」

  「好。」

  用力地揉了揉他的頭,樊柏元才走兩步,感覺腿被一團溫暖抱住,不禁回頭。

  就見樊允熙努力地忍住淚,可憐兮兮地道:「爹爹一定要和娘一起回家,還有弟弟妹妹。」

  樊柏元笑了笑,拍拍他之後,出了房門,隨即隱入黑暗中,身影急如星火地朝六皇子府邸而去。

  ***

  楊如瑄呆坐在客房裡,擺在桌上的茶水飯菜皆未動,只是靜心思索對策,直到房門突地被推開。

  「考慮得如何了?」皇甫濤瞥了眼桌上飯菜,笑問:「怎麼,這裡的膳食不合你的胃口?」

  「六皇子,要我動手殺侯爺,實在太難,他畢竟是武人,而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,怎麼可能殺得了他?」

  「本皇子自有辦法。」

  楊如瑄眉頭微皴,不敢想像這個人的心思有多可怕。目光偷偷地打量總是跟在他身後的毛碩德,無聲歎氣。

  太可惜了,她沒有機會和碩德談上幾句,打她進來,碩德的態度一直是目不斜視,仿佛不認識自己似的,她認為這是個好現象,代表他並不想讓六皇子知道兩人相識……可她不懂的是,他難道會不知道六皇子的為人嗎?

  為何不走?還是他根本就走不了?

  「在想什麼?」

  令人作惡的香氣逼近,她下意識地別開臉,卻被他硬扳正了臉,她微惱地瞪著他。

  「我會照辦,但是六皇子可得要保證我楊家人無虞。」

  「那得要看你能不能讓本皇子開心。」

  瞪著他裹著欲念的笑,楊如瑄心頭一緊,不敢相信連她身懷六甲他都想染指,這個人是瘋了嗎?

  「碩德,出去。」

  毛碩德怔了下,視線頭一次對上楊如瑄,下一瞬間——

  「皇甫濤,你這是在做什麼?」

  皇甫濤聞聲,緩緩回頭,笑眯了眼。「柏元,好久不見,我就知道你肯定回得來,不會讓我錯過這場好戲。」

  「放開我的妻子。」樊柏元手執長劍,身上鮮血點點,卻不是自個兒的血跡。

  「這有什麼問題,」皇甫濤雙手一攤,隨即輕拍兩聲,從房內兩道暗門裡走出十數個死士。他低聲笑著,問著楊如瑄,「楊如瑄,你要跟他走嗎?」

  怎麼走?這人的勢力幾乎隻手遮天,她跟侯爺根本走不了,除非……殺了他!

  忖著,她望向樊柏元,啟口,「不。」她知道,侯爺懂她的,她也懂侯爺的,侯爺行事向來小心謹慎,會隻身前來代表他肯定已有佈局,對不,她可以這般豪賭一場的,對吧?

  樊柏元微愣,垂斂長睫,掩去他的情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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