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誓不為妾 | 上頁 下頁
三六


  一會,老大夫笑了笑道:「侯爺,不礙事的,夫人只是染了風寒,雖然拖延醫治,但夫人的身子骨極佳,只要服上幾帖藥就好。」

  「多謝大夫。」經他這麼一說,樊柏元徹底松了口氣。

  他早逝的前妻天生體弱多病,某年入冬染了風寒就那麼走了,他怕如瑄也跟她一樣體弱,禁不起一場病痛。

  老大夫起身望向樊柏元,樊柏元下意識地閉上眼,就怕被大夫看出端倪,卻聽他說:「侯爺臉上微暈,要不要在下順便切脈?」

  樊柏元愣了下,還未意會,便聽見默言一時沒忍住的笑聲,他唇角抽了兩下,低聲道:「不用了,大夫。默言,待大夫開出方子,差人送大夫順便抓藥。」

  「喔……」默言可憐兮兮地垂下臉,沒敢再露出一絲笑意。

  等老大夫開方子的當頭,默言跑去找蜜兒,把抓藥的差事交給她,然後就很聰明地守在楊如瑄寢房門外。

  他又不是真傻了,挑這當頭進去打擾,豈不是嫌自己命太硬。

  「你餓不餓?」樊柏元低聲問。

  「不餓。」房裡只剩他倆,想起方才他的吻,她羞澀的不敢看他。

  那含羞帶怯的神情,擾得樊柏元更加動心起念,他啞聲道:「那就先睡會吧,待會藥熬好了,我再喚你。」

  「侯爺要待在這兒?」她詫道。

  「不成?」

  「當然成……」她只是有些意外,總覺得前兩日的爭吵像是一場夢,在她病一場之後全都消失不見。

  「睡吧。」

  「嗯。」她應了聲,卻偷覷著他,看他飛揚的濃眉,長睫底下的黑曜瞳眸,還有那方才吻過她的唇……

  「……」他不自在地別開臉。

  楊如瑄有些失望地閉上眼,好遺憾他別開了眼,讓她無法清楚看見他的臉,可閉上眼之際,她發現他的耳垂似乎又更紅了些,會不會因她而染上風寒?

  她應該要他離開,可是有人看顧,又特別是他,讓她分外安心。

  好一會,聽見她漸勻的呼吸聲,樊柏元才回過頭端詳她的容貌,巴掌大的小臉,五官精緻出眾,然最引人注意的是那雙琉璃般的眼,像會說話似的,喜怒哀樂在她眸底鮮明生動極了。

  長指輕觸他方才吻過的唇,她卻突地伸手抓住他,他心頭一顫,但她沒醒,只是嘴上被搔癢,下意識地抓住他罷了。

  手,就這樣被她握著。

  他可以選擇拉開她,甚至抽開手,但是最終……他笑了笑,反握住她的手,俊逸的面容上,是他也沒發覺的濃情寵溺。

  ***

  楊如瑄昏昏沉沉的,依稀記得起身喝過一次藥而後又沉沉地睡去,直到陣陣抽噎聲將她擾醒。

  虛弱張眼,就見樊柏元依舊坐在床邊的高背椅上,他背對著她,而——

  「允熙?」

  坐在圓桌邊小聲抽噎的樊允熙一聽見她的聲響,兩道蓄勢待發的淚水二話不說地決堤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,簡直像被欺淩到極致。

  「娘……」那軟綿童音哭得有些沙啞,嬌嫩嫩地喚著。

  「發生什麼事了,侯爺?」楊如瑄輕扯著他的袍子,樊柏元回頭,那毫不遮掩的怒容教她心頭一顫。

  她還未開口,他已先搶白道,「這娃兒說沒見到你不用膳。」

  「那……用膳了嗎?」

  「他說等你一道用膳。」這話簡直像是從牙縫中迸出的。

  「喔,那他為什麼哭了?」楊如瑄問著,視線卻是落在一副很想飛撲到她懷裡,卻又因為不知名原因端坐在椅上的樊允熙。

  「我在教他規矩。」

  「什麼規矩?」

  「是個男人就不准用眼淚威脅他人,那是身為男人最不恥的行徑。」

  楊如瑄暈沉沉地把片段湊在一起,想了下,明白了。簡單來說,就是沒見到她,允熙哭著找,而侯爺答應讓他進房,豈料他依舊傻得用眼淚當攻勢,徹底惹惱了鐵血作風的武將爹。

  「侯爺,允熙今年只有兩歲。」她小心翼翼地提醒他。

  要一個兩歲的孩子不拿眼淚當攻勢,那真是太為難他了。

  「我兩歲時就沒有眼淚了。」樊柏元淡聲道。

  楊如瑄愣了下,沒料到他突出此言,想起他的生母離世得早,公爹忙於公務,豈有時間陪伴他,而後迎娶了繼室,卻是一個狠心後母。

  「那就讓兩歲的允熙可以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吧。」她輕笑道,有些勉強地撐著床鋪起身,突來一股力道輕柔地將她扶坐起,貼靠在他肩上。「侯爺,當娃兒該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候,你受過的苦,個中滋味你最明白,何苦也讓允熙承受?」

  樊柏元抿唇不語。

  「說來,允熙的命運和侯爺極相似,但最大的不同處,允熙會有對疼他寵他的爹娘,對不?」

  樊柏元知道她不過是順便確認他的答允是否有變。「你可以寵他疼他,但不能將他教養成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。」

  「不會的,允熙是侯爺的兒子,註定就不是紈褲子弟的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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