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誓不為妾 | 上頁 下頁


  楊如瑄笑眯眼,一把將她抱在膝上。「不懂也沒關係,往後致勤哥哥會一道教咱們讀書習字,到時候我教你,要不也還有如涵姐姐可以教你。」

  「可是昨兒個我聽樺兒說,姐姐要出閣了。」

  楊如瑄愣了下,想了想,也對,如涵姐姐確實是要出閣了,遠嫁恭王府……她們能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。

  如涵姐姐出閣,她該送她什麼才好?

  和楊如歆再玩鬧了一會,見她甜甜入睡,楊如瑄才把她的丫鬟找來,抱楊如歆回院落睡覺,她才舉步往黃氏所在的北藤院而去。

  聽人說,出閣時要是收到鴛鴦繡被,能讓新人如交頸鴛鴦,恩愛到白頭。雖說她並不信恭王世子只會要姐姐一個世子妃,他的後院肯定也是鶯燕成群,熱鬧非凡,要他只心系姐姐一人幾乎是不可能,但至少添上她的祝福,就盼姐姐真能嫁得好。

  不過,印象中她記得姐姐一直是過得頗不錯,聽說也將後院管治得服服貼貼……想來也對,姐姐是個聰明人,行事進退皆有分寸,不像她傻得想要專寵,才會讓自己落得那般狼狽。

  為了讓姐姐開心,眼下趕緊讓奶奶差人教她磨繡工,待明年姐姐出閣時,她想完成一件鴛鴦被也並非不可能。

  想是這般想,但想磨出繡工何其容易,就跟當年練字帖一般,為了寫一手好字,她握筆握得指頭都快抽筋,如今則是光為了繡花就不知道紮了幾下指頭,短短幾日,她的指頭都快要紮成馬蜂窩,濺在帕上的血也成了點點血花。

  「哎唷,是哪個狠心的,竟要瑄小姐當繡奴了?」

  楊如瑄沒抬眼,光憑那誇張聲調就知道是李氏又來湊熱鬧了。就見她慢條斯理地擱下手上的針線活,可憐兮兮地抬臉。「姨娘,你瞧瞧我的手。」她伸出還滲著血珠的纖白長指。

  「這不是教人心疼死了嗎?」李氏面有不舍地拉過她的手,不斷地吹著氣,頭也沒回地對著身後的丫鬟道:「蓮兒,去拿我房裡的金創藥。」

  「是。」蓮兒立刻領命離去。

  「姨娘,不過是小傷罷了,不用抹藥。」

  「說那什麼話?一個小傷是小傷,十來個小傷可就是大傷了,瞧瞧這指頭都快要被針給紮爛了,真是教人心疼。」李氏表面功夫做得十足,不知內情的人肯定會被她臉上的憐惜給矇騙。

  「這也是沒法子的事。」楊如瑄笑得無奈,內心卻暗笑這人真不是普通的兩面人,要不是這把表面好功夫,和她替二伯生了一雙子女,怕早被二伯那般嚴謹的人給休到天涯海角去了吧。

  「是說這好端端的,你學什麼女紅折騰自己呢?哪怕是過到咱們二房,你依舊是官家千金,這女紅交給下人去學,你要是硬學了,豈不是把自個兒也當成下人了?」她面有責難,還不忘長籲短歎兩聲。

  楊如瑄聞言不禁微揚起眉,回想著她說要學女紅時,當場的下人有哪幾個,一面撥心思與她斡旋。「寄人籬下,總是要聽話點較妥當。」

  想想也對,李氏這般擅長心計的人,會在二伯母和姨奶奶身邊安插眼線也不教人意外,只是那些不都是楊家從祖爺爺在世時就待在楊家的家生子嗎?怎會教李姨娘給收買了?

  她忖著,又分出些許心神打量李氏。

  「怎會說得這般委屈?你三房可是還有家底的……」李氏話到一半,佯訝道:「難道說為了得到三房家底,她們故意打壓你?那狼心狗肺的婆婆甚至逼得你不得不當個繡奴來折騰你?!」

  楊如瑄神色一凜,毫不意外她如當初一樣拿三房家底誘騙她上當,倒是對她不敬黃氏極為不滿,但旋即壓下情緒,順著她的話訝問:「原來我家還有家底?」

  原本,只是想稍稍教訓她的,但是看她連自個兒婆婆都辱駡,她決定臨陣換計,要李姨娘從此之後只能謹守本分地過活。

  「當然有,好歹你親爹也是個七品縣令,怎會沒有半點積蓄?」李氏沉吟著,眸光一轉,似是替她打抱不平地道:「夫人和婆婆也真是的,扣著你的家底做什麼呢?該不會是真要把你押在府裡當下人了?」

  「不,我得想辦法,把我家的家底要回來不可。」楊如瑄配合地面露惱色,像是對穆氏和黃氏的安排極為不滿。

  「這可難了,你年紀尚小,她們怎可能將一大筆錢交給你。」

  「話不是這麼說的,我想要早點獨立自主,我家的家底剛好能派上用場。」

  李氏聞言幾乎快笑出聲了,不過才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娃兒,能做什麼?但她說出口的話卻是字字關切。「不用這麼急,等你長大後,想要怎麼動用那筆錢還怕來不及?眼前你得要防備的是——」

  「姨娘,要是有筆必然賺錢的買賣擺在眼前,你能不動心嗎?」楊如瑄低聲打斷她未竟的話,皺著小臉,像是為這事心煩不已。

  「必然賺錢?這天底下有這般好的事?」

  「當然有。」楊如瑄有些好笑地睨著她。「姨娘在翟陽城待了幾年了?」

  「我打小就在翟陽城長大。」她心底對楊如瑄的表情相當不以為然,仿佛她是個孤陋寡聞的鄉婦似的。

  「姨娘既是在翟陽城長大的,難道會不知道翟陽城每年入夏之際必會引發風災,每每到了五月或六月時,農糧價格總是高漲得嚇人?」

  李氏愣了下,仔細思量,似乎真是如此。

  農糧價格高不高漲,她倒不清楚,不過風災確實是年年有,而且都是在入夏之際。

  「要是咱們趁著現下價錢低時買入,趁著價格高漲時賣出,你算算這一來一去,可是翻手賺了好幾倍呀。」

  李氏的柳眉揚得高高的,七分興趣外還有三分存疑。

  「這事打從前兩年我到翟陽城時,就曾聽我爹跟二伯父提過,可二伯父在朝為官,為人謹慎小心,不想落人口實,所以一直放了這大好的賺錢機會。」楊如瑄見她似有疑心,再補了一句。「這事我只跟姨娘說,那是因為我信得過姨娘。」

  「你這小丫頭還真是貼心,不過……」李氏頓了下,低聲問:「可這農糧不易存放,要是放爛了,豈不是血本無歸。」

  「姨娘,這自然是要買好收藏的,好比五穀。」楊如瑄笑眯眼,她知道魚兒上鉤了。

  「喔?」李氏半信半疑,畢竟楊如瑄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,真懂得這些經商之道?但她也心動了。

  正忖著該如何打探得更確實時,門外傳來女兒的喚聲——

  「娘,你還在這兒做什麼?!」

  李氏望去,就見與楊如瑄同年的女兒鼓著腮幫子站在門外。「你這丫頭真是沒規沒矩,見到姐姐也不知道要問安,反倒大聲嚷嚷,成何體統?」

  「你說要帶我去逛市集的!」楊如琪不滿地跺著腳,一雙漂亮的杏眼瞪向楊如瑄。

  「還走不走?」

  「你!」李氏低罵著。

  這女兒都快被她寵上天了,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,誰教她兒子不學無術,成天吃喝玩樂,就連夫子都放棄教他習字念書了,如今她只剩女兒能指望,就盼女兒的好皮相可以討個好夫家,嫁得愈高就愈能讓她在夫人面前揚眉吐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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