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棋子皇后·上 | 上頁 下頁


  「朕……」

  「父皇,兒臣已經許久不曾和父皇一道用膳,不知父皇可願讓兒臣陪侍?」

  巳慎思原本要撤膳,聽他這麼一說,也只好隨意地擺擺手。

  扶貴趕忙要宮人將午膳給端上錦榻旁的圓桌。

  「父皇。」巳九蓮伸手扶起他。

  兩人用著膳,巳九蓮不住地布菜,一邊像是漫不經心地提起,「父皇,這些年可見過護國公的遺孤?」

  巳慎思停下玉筷。「這麼說來,六年了,朕都沒見過她。」她可是他親自從映春城帶回,安置在鎮朝侯府上的,然而每年宮中幾場大宴,都未曾見鎮朝侯崔南瑩帶她進宮。

  「為何鎮朝侯沒帶她進宮讓父皇瞧瞧?」他笑問,實則循循善誘著。

  「記得崔南瑩提過,她總是身子不適……後來朝事繁忙,朕也把這事給忘了。」他眼眸一瞟。「你怎會突然提起這事?」

  「兒臣上個月從就月城回來時,適逢城裡的潑水節,剛好遇見了她。」

  「你未曾見過她,怎會知道是她?」

  「是從帶她走的侍衛臂懶認出是鎮朝侯府的人。」巳九蓮說起話來有條有理,像是早有準備。「崔南瑩之女崔雲良,曾進宮探視她姨娘孔貴妃,所以兒臣見過她幾次,但兒臣見著的那姑娘並非崔雲良,便覺有異。」

  「帶她走的侍衛?」巳慎思微眯起眼。「九蓮,說清楚些。」

  巳九蓮將笑意藏心底,將那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道出。

  聽到最後,巳慎思臉上雖然沒太多表情,但巳九蓮已經看出他有所不悅。

  畢竟那狀況像梁歌雅是被囚于鎮朝侯府裡,再者,一個身體病弱的姑娘,要如何學會騎馬?明顯和崔南瑩的說詞大有出入。

  「父皇,兒臣有一事相求。」儘管這當頭不適合再開口,但要是錯過這次機會,恐怕無法再奪先機。

  「何事?」

  他隨即起身,雙膝跪下。「兒臣……」他垂著臉,欲言又止。

  瞧他這般陣仗,巳慎思微揚濃眉,仔細打量著他,驚見他連耳垂都泛著紅,不禁輕呀了聲。

  「難不成你……」

  「兒、兒臣對護國公之女一見鍾情,想迎娶她為太子妃,懇請父皇指婚。」他像是羞赧不已,得一再深呼吸才能把話給說清。

  巳慎思呆了半晌,突然拍腿放聲大笑。

  「父皇?」他狀似不解地抬眼。

  「好!朕答應你,朕明日就下詔,將梁歌雅指為你的太子妃。」巳慎思笑意不絕道。

  算了算,歌雅今年也該十八歲了,他無法和吟歌共結連理,如今他的兒子若能迎娶她的女兒,豈不是美事一樁?況且,絕不能再讓她待在鎮朝侯府。

  「兒臣叩謝父皇!」巳九蓮磕頭的瞬間,唇角慵邪笑意微透他的心情。

  看來就連老天都站在他這邊呐。

  和父皇用過膳,盯著他把湯藥喝下,巳九蓮才回到東宮。

  「殿下。」東宮侍衛長旭拔迎上前去。一見主子臉上的笑意,他就知道事情成了。「殿下果真是神機妙算。」

  「哪來的神機妙算,」他似笑非笑道。「不過是從宮中的流言推敲罷了。」

  宮中藏著各種小道消息,那些流言會經由一批又一批的宮人口言相傳著。除非能夠殺了所有知情的人,否則天下絕無不透風的牆。

  六年前他就聽孔貴妃提過,當年父皇對崔吟歌心儀至極,然而選秀之前,崔吟歌卻離家出走,後來才知她為尋情郎不遠千里去到映春城,死纏爛打後,才成了梁敘雅的妻子。

  偏偏父皇待梁敘雅親如手足,得知此事也不好發怒,只是常前往映春城,直到六年前梁敘雅為救他而死。

  「但這也是殿下推敲得當。」

  巳九蓮哼笑了聲,又道:「派出的探子可有消息回報?」

  「至今依舊沒消息。」旭拔答道,忍不住問:「殿下為何突然要人跟著皇后派出的人?」

  他不答反問,「至今還查不到皇后要找的人是誰,你手下的人也太不濟事,要是查不到蛛絲馬跡,跟他們說不用回來了,別蝕了我東宮的米。」話落,隨即從他身旁走過。

  「殿下?」旭拔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。

  殿下說風是風,說雨是雨,性子善變得教人難以捉摸。明明剛剛還笑著的,怎麼說沒兩句又氣著?

  在巳九蓮眼裡,旭拔身為六品庭尉,領了一支輕步營守在東宮,論武用兵,絕不在話下,然而他那實心眼,想要看穿他曲折的心思,幾乎是不可能。

  宮中有數不盡的流言,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。

  但皇后前些日子開始有所動作,他自然得防備,尤其從父皇那裡得知皇后特地找出父皇奶娘的畫像……

  回到寢殿內,他從懷裡取出一支畫軸。

  剛才父皇要他將那些畫軸送回藏書閣,他趁機抽出這一幅……攤開一瞧,那畫上姑娘,荷姿美妍,頸項上有片紅色胎記……如果皇后真是在追查此事,那麼他就得快一步除去此人!

  他寧可錯殺也絕不錯放!

  「指婚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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