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尋妻千千日 | 上頁 下頁
四十二


  「袞州一帶山巒連綿延,有時光是繞山道就要費上不少功夫,所以袞州人會在山壁上挖出棧孔之後再設棧道,工法相當獨樹一幟,我那時在書上讀到時也很想去袞州瞧瞧,可惜至今未能成行。」

  「我也好想去瞧瞧。」這天下之大,更顯得她是如此微不足道。

  「行,將淮州水患治好,改日我向皇上請命,帶著你遊五湖四海,崇山峻嶺。」光是想像就令他唇角不住上揚。

  「是啊,得趕緊處理才行,畢竟雨季未過,能做多少先做多少,沿岸必須先築堤,至於棧孔……你知道要怎麼挖嗎?炸都難炸了,怎麼挖?」祝心璉有些犯愁,心想當時放在汾州的一些器具要是能帶來就好了。

  「秦王側妃。」

  突聽有人這麼喚,祝心璉還沒反應過來,直到薛勁來到自己面前,她才發覺他是在喚自己。

  唉,平常不會有人這樣喚她,她還沒習慣。

  「瞧瞧這鐵管能不能派上用場。」薛勁的手上捧了個約五六尺長,雙手都無法合握的鐵管。

  「我的鐵管!」她開心得快要跳起來。

  宇文修看過去,初看第一眼,猜不出是什麼名堂,可再仔細一看,內心震驚不已,站在幾步外的海青和海靛更是快瞪突了眼,難以置信自己看見了什麼。

  宇文修長臂一伸,硬是攔劫了鐵管,鐵管頗沉,他以指輕敲了下,發出清脆聲響,令他驚詫地問:「這是誰打造的?」

  「我造的。」祝心璉眉開眼笑,跟著輕撫著鐵管,上頭沒有半點鑰蝕,可見得薛勁是照著她的法子塗油防鑰。

  「你怎麼做的?」

  「請鑄鐵廠的師傅幫我打造的。」不然呢?總不可能讓她自個兒動手吧,那是鑄鐵廠,她進不去的。

  「我問的是,這種鐵不太一樣,你是怎麼造的,又是為何造出這種東西。」他當然知道這是鑄鐵廠做的,而且汾州就有官設的鑄鐵廠。據他所知,汾州的鑄鐵廠鑄造的是箭頭和船上的各種器具,每年會繳上一筆數量。

  「昭大人留下的遺冊上記載著如何精煉鐵石,我只是把調整的方式告訴鑄鐵廠的師傅,請他試做,至於這個鐵管是用來填設滅藥,炸溝渠或炸山用的,很好用的,不過要是遇上黑石,效果好不好,我就不知道了,但可以試試。」

  宇文修聽得一愣一愣,再問:「你知不知道這個鐵管和炮管很像。」不,這根本就是炮管,而且比宮中的炮管還要精良!

  這要是讓人知曉,她等同私鑄軍械……汾州鑄鐵廠的老糊塗怎會幫她做這種玩意兒?

  「炮管?我不知道,那時我只是想炸溝渠才想這法子的。」

  宇文修看向薛勁,瞧他面帶驚詫,顯然他也沒往炮管想。也是,又沒從軍過,又怎會知道軍械長什麼樣子,自然不會意識到這個問題。

  「鑄鐵廠怎會幫你做這個。」他狀似喃喃自語,揣測是否有人要陷害她或是祝西臨,可事情都過了這麼久,一點動靜皆無,又不像是這麼一回事。「祝西臨不知道嗎?」

  「我爹知道啊。」

  宇文修氣得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,別人不知道就算了,可曾經進翰林院的祝西臨怎會不知道私造軍械的問題,他居然沒阻止。

  「那時我爹總要我把鐵管藏好,回京時更是不准我帶上,可是鑄鐵廠的老師傅可是很誇我的。」

  「是啊,那時側妃總是會畫一些農具的草圖給鑄鐵廠的老師傅幫忙鑄造,給汾州一帶的莊戶幫了大忙,也正因為如此,通常只要是側妃送去的草圖,老師傅們都會幫忙的。」薛勁解釋得更詳細,也覺得這事其實不嚴重,畢竟淮州離京城遠得很。

  宇文修還未開口,便聽有人來稟,「主子,二皇子到。」

  「收好。」宇文修把鐵管遞給海青,便拉著祝心璉往前廳走。

  「王爺,鐵管真的是好東西。」祝心璉擔心他交給海青之後就不還給她。

  「確實是好東西,可是在不同人眼裡,是好是壞,那就難說了。」物品本就沒有好壞之分,唯有人,才需要以好壞劃分。

  到了大廳,宇文修發現來的不只是宇文信,還有薛諾和另兩名工部郎中。

  「二哥。」

  本坐在廳上品茗的宇文信聞聲,揚起溫煦笑意,道:「三弟。」

  「想不到二哥這麼快就趕來了。」宇文修朝一旁作揖的官員擺了擺手,拉著祝心璉在宇文信身旁落坐。

  「能不快嗎?你像一陣風的出發了,我要是走得慢,來不及送上賑金和賑糧,不是扯你後腿了?」宇文信好笑反問。

  坐在宇文修身邊的祝心璉表情有點懵,聽他們的對話,宇文修知道二皇子殿后,可這事他卻沒告訴她。

  雖說不是什麼大事,但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,又也許該說打從來到淮州之後,她老覺得宇文修有哪兒不對勁,偏偏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
  唯一最明顯的是——他的笑容愈來愈假,太假了。

  「有勞二哥了,薛知府已經造了冊,屆時再將賑金和賑糧交給他去處置便成。」宇文修看向薛諾,笑了笑又問:「有勞薛知府陪二皇子走這一趟路。」

  「王爺說的是哪兒的話,這是下官本分。」薛諾忙道。

  「對了,二哥,今日就宿在這兒吧。」宇文修指著站在下頭的海靛,道:「他是淮州富商,人稱場主,他出借他的宅院讓咱們住幾宿,二哥就和薛知府、兩位工部郎中暫時宿在這兒。」

  海靛聽他說人稱場主,頓覺雙腳一軟,險些跪了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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