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尋妻千千日 | 上頁 下頁
四十


  就在馬車停下時,海青費了點功夫才走到馬車邊稟報。

  「走吧。」宇文修拉起她,先下了馬車,看著腳下的泥淳,又道:「我背你。」

  祝心璉搖了搖頭,拉住他的手。「咱們一起走。」

  「好。」他握緊她的手,小心翼翼地走在泥潭上。

  走沒幾步,薛勁和海靛已經從後頭追來。

  「王爺無須擔心,小保村的村民在水患發生之前,便已經撤守,小的將他們安頓得好好的,一點事都沒有。」

  海青聽海靛一上來就邀功,毫不客氣地賞他一個大白眼。

  「本王還得感謝你呢。」宇文修皮笑肉不笑地道。

  「這是小的該做的,而那些村民屆時會自動自發前來相助治水工程。」海靛說時還不住地搓著手,那神情說有多狗腿就有多狗腿。

  「大概有多少人?」祝心璉問道。

  「約一千餘人。」

  「男丁呢?」

  「小的說的正是男丁的數目。」海靛知無不言,他很清楚,只要能得側妃青睞,他往後的日子肯定又香又甜。

  祝心璉疑惑地皺起眉,「一般偏遠小村的男丁不會這麼多。」

  「確實,小保村的男丁並沒有這麼多,場主是不是記錯了?」薛勁隨父親剛到淮州時,就已經摸清了淮州黃冊,雖然說不出小保村正確的男丁數目,但肯定不到兩百人。

  海靛臉上笑意不變,再道:「還有大保村和山尾村等等好幾個村呢,再加上前些年本是住在小保村卻因為水患遷出的那些人,加加減減,一千餘人跑不掉。」

  祝心璉和薛勁露出了恍然神色,宇文修則是似笑非笑,那神情像是說:說呀,再說點,本王看你那張嘴多能說。

  一行人邊走邊聊現況,直到來到淮陰河中段,河面頗平靜,但是——

  「這是原本就沒有堤防嗎?」祝心璉問著,還往前走了兩步查看,只因她曾經聽父親說過,淮陰河中段是有打造堤防的,至少在她父親還是淮州同知時是如此的。

  「前年沖毀後就沒再重建。」海靛涼聲說著。

  「每年淮州的營收裡自有提撥一部分作為堤防的修築,結果卻沒重建?」宇文修哼笑了聲,瞅了海靛一眼,彷佛是在詢問他既然都造橋鋪路了,怎麼堤防卻沒跟著修築。

  他給了大把銀子和無數產業,可不是讓他待在淮州當富賈場主的。

  海靛冤死了,埋怨地道:「小的也想做堤防,可是前任知府卻不肯,小的也沒法子。」

  這種大事,府衙不簽字,他動不了呀。

  「是嗎?」那怎麼沒跟他提起?

  「……小的自然是不敢與府衙作對。」海靛暗指他不想做得太過,引人疑竇,被人掀了老底,如此他在淮州待了十年的功夫白費了不打緊,怕的是查到主子那兒,前功盡棄就糟了。

  宇文修自然明白他言下之意,但他就是不滿。雖說他手上無實權,但只要他想插手,還是插得了手。

  祝心璉收回目光時,剛好瞧見他倆眉來眼去,只覺得這兩個人好像……挺熟的,宇文修看人向來不會帶著溫度,除非是熟人。

  「今日天氣不錯,可以清楚瞧得見淮陰山。」薛勁指著河面遠方。

  祝心璉聞言望去,隨即沿著河岸往前走,以步數丈量計算可以施工的位置,腦袋裡開始運轉著需要多少人工,需要多少鐵器,又要哪個地方設百丈堤,火藥又該要如何安置,才能在這裡形成彎道,再打出一條引水渠。

  宇文修靜靜地走在她身旁,看著滿目瘡痍的河岸,怒意在心底橫生。

  只要肯用心治水就能多救幾條命,為什麼他們如此輕賤人命,一個個皆因一己之私讓可以挽救成千上萬百姓的昭廷滿門皆滅?

  如今海靛找到的帳本,看似能夠洗刷昭廷的罪名,實則很難,只因參與其中的官員有大半都是皇親國戚,父皇不會為了一個已死的臣子降罪皇親國戚,更不可能平反罪臣的冤屈。

  這些他早猜著了,所以他設了局就等待對方上鉤。

  十二年了,他不能再被動地等著對方出手,他必須逼對方出手,他才有機會替昭廷平反。

  正沉思著,卻感覺有什麼輕觸眉心,他垂眼望去,對上她的燦笑。

  「別擔心,咱們把水患整治好了,往後淮州的百姓就不會再受苦了。」祝心璉以為他正為淮州百姓發愁,溫聲安撫他,又伸手鬆開他的眉心。

  宇文修靜靜地瞅著她,總覺得光這樣看著她的笑麟,便有股暖意縈繞在心間,暖著在孤獨中度過十二年的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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