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尋妻千千日 | 上頁 下頁
十一


  等到被拉回房,更衣上妝,重新再戴上一套沉甸甸的碧璽頭面,壓得她頭都快要抬不起來,她不禁愁著臉道:「好蘭草,行了吧,別再往我頭上插步搖了。」

  「側妃,我也不想,可許嬤嬤交代了,進宮謝恩不是尋常事,得隆重點才成。」蘭草說著,內心歎氣,哪個姑娘不想把自己好生妝點一番的,偏她家姑娘就不愛首飾,連根銀簪都懶得戴,一天到晚拿條發繩隨便束著發就四處跑,簡直像個野丫頭。

  瞧瞧這襲銀紅色流光紗繡衣裙,多襯姑娘的白雪肌膚,多襯姑娘天生柔媚的面容,再加上這套紅色碧璽頭面,以及樣式新穎的小魚兒金步搖,添了幾分淘氣嬌俏,令人忍不住多瞧她幾眼。

  祝心璉萬般無奈,心想也就這一個小坎,跨過去就是了,又道:「要不,先給我點茶水潤潤喉吧。」

  「不成,昨兒個段嬤嬤不是說了,別喝些湯湯水水的,否則要是進宮久等,皇上面前失儀就不好了。」

  祝心璉哀莫大於心死地垂下臉,再次安慰自己,沒關係,就一個小坎,跨過去就是!

  一番打扮下來,眼看著差不多了,段嬤嬤也來了,領著她往外走,一路上叮囑著一些注意事項,祝心璉笑眯眼輕點頭,硬是把到嘴邊的哈欠給咽了下去。

  一上馬車,她先意外夫君竟然也在馬車上,想想又釋懷了,既是要進宮謝恩,怎麼可能只有她去?哪怕他再不樂意,也得陪她走一趟,畢竟這賜婚是他求來的。

  正忖著,後頭段嬤嬤輕咳了聲示意,她回過神,忙微彎著腰,朝他福了福身。

  宇文修微抬眼,輕嗯了聲,她便乖巧地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。

  馬車平穩地駛動,一路上誰也沒吭聲。

  倒不是祝心璉故意不吭聲,而是實在不相熟,再加上她本就寡言,也不知道能與他聊什麼,索性把嘴閉牢,省得多說多錯。

  於是,兩人不管是在馬車上或是在宮中,竟都沒搭上半句話,午宴時皇上也沒問他倆怎麼毫無交談,寒暄幾句,隨意吃上兩口,午宴就散了。

  祝心璉有點懵,開始懷疑這對父子是真父子嗎?她家吃飯不是這種氣氛的……哪怕搬回京與祖母一道用膳,父親也會陪祖母多聊上幾句,與嫡母聊上幾句,也不會忘了問他們幾兄妹一些細碎瑣事,缺了什麼、想添個什麼……啊,剛剛皇上添了不少布匹黃金,也算是個父親了吧。

  「秦王爺。」

  就在她逕自胡思亂想時,前頭突地響起熟悉的聲響,她一抬眼,就見父親站在幾步外朝宇文修作揖,不禁開心地朝父親揮著手。

  祝西臨笑眯了眼,隨即又趕忙正色。

  宇文修一雙魅眸懶懶往後一掃,就見她揮動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,再看向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祝西臨,心裡冷笑。

  他還沒打算對他出手,倒是自己送上門了?

  「嬤嬤,送側妃先上馬車。」宇文修淡道。

  「這……」祝心璉看了他一眼,她還想跟父親說幾句話的,怎麼就要她先上馬車了?

  「側妃不急,歸寧當日不就能見著面,說些體己話了?」段嬤嬤笑吟吟地半扶著她往前走。

  祝心璉抿了抿嘴,一邊覺得嬤嬤說的是,一邊又不解父親明明說過與秦王極不對盤,為何偏要撞到他面前?

  祝心璉走過祝西臨身旁時,祝西臨慈愛地看向她,無聲地安撫她先上馬車。

  待祝心璉走遠了,宇文修才似笑非笑地啟口,「祝西臨,本王還沒想好怎麼對付你,你倒是撞上來了。」

  「王爺說笑了,不管怎麼說,下官算是王爺的岳丈。」祝西臨直起身,撣了撣身上三品大員的官袍,笑臉比他還燦爛。

  「呸!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,也敢說是本王的岳丈?」

  「王爺真是貴人多忘事,這樁婚事不正是王爺求來的,如今喚下官一聲岳丈剛好而已。」祝西臨能從淮州同知升到汾州知府,甚至蒙聖上青眼拔擢工部侍郎,真不是純粹運氣好而已,聰明才智、唇槍舌劍的本領從來不缺。

  宇文修聽完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:「一個側妃罷了,不就是個妾,你哪來的臉到本王面前說三道四?」

  祝西臨深吸口氣,笑意不變地道:「皇家的妾終究不同於民間的妾,是上玉牒入宗祠的。」

  「那又怎地?在本王面前,不值一哂。」宇文修笑意極涼,不受他激將,心知這廝會突然闖到他跟前,為的就是讓他能善待他的閨女,可他偏不,他要等他自個兒掏出籌碼再說。

  「再怎麼不值得一哂,好歹是王爺自個兒求來的,要是不能舉案齊眉,豈不是辜負皇上好意?」

  拿皇上壓他?

  宇文修挑起眉,「祝西臨,如果你只打算在本王面前耍嘴皮子,你可以滾了,本王不想見到你。」以往看著是玉樹臨風如玉公子,如今仔細一瞧,分明就是在官場打滾沾了滿身油渣的老狐狸。

  說完,宇文修從祝西臨面前走過。

  祝西臨倒也不急,不疾不徐地道:「昭廷的手稿在我那兒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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