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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適巧齊昱嘉和祝涓回來,打斷了秦氏的思緒。一會,齊昱嘉牽著祝涓入內,一見到楊安平不禁愣了下。“你……不是曹大人嗎?”

  楊安平一見到齊昱嘉,隨即認出他是誰,想到邊境一戰傳出睿王失蹤,加上袁窮奇提早造訪,教他聯想到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,不禁要秦氏先去準備膳食。

  “睿王,曹大人已化名為楊安平,在這小鎮上教書,還請睿王別將這事傳出。”袁窮奇低聲說著。

  齊昱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。“我找誰說去?再說曹大人高風亮節,我可都是記得的,他在此處安身立命,也是我所樂見,慶倖當初郭庭邵保下了曹大人。”

  袁窮奇滿意地笑著,朝楊安平道:“用過膳後,先生要是有疑問,我會替先生解惑,咱們現在就先用膳吧,睿王還帶了不少熱食過來。”說著,便將齊昱嘉手上的油袋接了過來。

  祝涓則是獻寶似地將剛買來的糕餅和祝湘分享著,祝湘手裡拿了一塊,卻沒有想嘗的衝動,她內心一團亂,總覺得袁窮奇……知道她是誰,他是故意帶著她前來的。

  §第十六章 開誠佈公

  用過膳後,齊昱嘉帶著祝涓又上街去,想買些糕餅明日上路時可以吃。

  楊莫愁泡了壺茶到小書房裡,楊安平便要他去念書,他在房裡先燒了一小盆火才離開。

  祝湘不禁感激地望向楊莫愁,感謝這段時日有他代替她照顧著爹娘。突然她余光瞥見娘不住地看著自己,打從用膳時,她就一直瞧著自己,瞧得自己好想告訴她,自己就是她的女兒,好讓自己可以再抱抱娘,可是她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信。

  “所以說,這一回聽說有錦衣衛安插在睿王的軍隊中,指的就是你?”楊安平壓低聲嗓,就怕隔牆有耳。“所以你才會穿成這樣避人耳目?”

  “是。”

  “既是如此,你應該要馬上帶睿王回京,怎能還逗留此地?這榆川鎮裡同樣有東廠番子,你行事真是太莽撞了。”楊安平完全不能認同他的做法。

  袁窮奇不禁輕笑出聲,沒頭沒尾地道:“果真是父女。”瞧瞧那表情口吻,簡直和祝湘如出一轍,他只能說父女就是父女。

  楊安平不解地看著他,就連坐在他身旁的祝湘都愕然地瞪著他。

  見楊安平狀似等待他解釋,他隨即取下一直戴在身上的血翠簪。“先生,其實這是當初曹小姐交給我,要我轉交到兩位手中,可是我卻一直戴在身上。”

  祝湘睨著他,不懂他在這當頭說這些做什麼。

  “這是曹家的傳家寶,你……”

  “我其實一直心儀著曹小姐,只可惜她那時已有婚約,我只能遠遠地瞧著她。”他壓根沒打算要將血翠簪還給楊安平,一直緊握在手。“所以,我把這血翠簪當成她,當我沮喪退縮時,握著血翠簪仿佛就像她在身邊鼓舞著我。”

  楊安平注視他良久,不解地問:“可是這支血翠簪該是留在端王府,怎會落在你的手中,甚至說是妍兒交托給你?”

  袁窮奇沉吟了下,正要開口,祝湘立刻阻止他。“別說!”

  “你不希望我說嗎?”

  祝湘楞了下,難以置信地瞪著他。

  他這話意……難道說,他是真的知道她是誰?!

  袁窮奇終究還是說了,把端王世子不敢違逆齊賢,所以將曹瑾妍送進宮,成了皇上的妃子,最終死在濯蓮殿。

  楊安平握拳怒目欲裂,秦氏則已經泣不成聲地掩著嘴。

  “她很痛苦,她不是自願入宮,可是齊賢以兩位生死威脅她,她也只能認命妥協,這就是為何義父要先生化名隱居此處,可惜來不及告訴她,她已病入膏肓……最後她央求皇上請義父替她收屍,而我向義父請命,送她最後一程,她一直掛心兩老,要我欺瞞兩位,讓兩位安心,她哭著要我帶她回家……事隔三年,作夢也想不到,今日我竟帶著她人回家了。”

  祝湘豆大的淚水滑落,就見他把血翠簪交到她的手上。“我沒有辜負你的托求,我沒有忘記你的心願,從沒忘記。”

  注視著他,淚水如雨滑落,他都知道……那一晚在濯蓮殿裡,她的悲傷絕望,其實他都是知道的!

  一個如此深愛她的男人,入殿替她收屍,目睹她的死……他有多痛?他有多痛!

  “她……”楊安平和秦氏顫著聲問著。

  袁窮奇抽了下鼻子,噙笑道:“你們相信移魂之說嗎?”

  “你既是要讓我們相認,為什麼不讓我爹娘喊我的名字?”安撫著秦氏入睡之後,祝湘才和袁窮奇回到房裡,一進房她忍不住地問著。

  “錦衣衛幾個分部落在王朝七大城裡,彙集地方各種消息後傳來京城,南鎮撫司會將有用的資料留下,沒用的好玩的,就會讓我瞧瞧,之前看過在康城裡有人記得前世記憶,甚至尋根回到前世的家,亦有提起移魂之說,但是……不得以前世之名喚之,否則……”

  “我會魂飛魄散?”她笑得慘淡。

  “我不知道,不曾遇過無從得知,但是我寧可信其有,就像我把你的一撮骨灰擱進我的藥瓶裡,等到有天我死了,這骨灰會與我葬下,就盼來世可以再遇見你。”袁窮奇輕撫著他系在腰帶上的藥瓶。

  祝湘不能言語,喉頭梗得緊,鼻頭酸著。“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?”在小風村的山洞裡,他執意要找藥瓶,原來藥瓶裡裝的是她的骨灰,這個傻子。

  “就在你替我包紮傷口時,我記得你說過那是你外祖父的獨門絕活,只單傳你一個。”

  但教他真正肯定的是在山洞時,她的夢囈和初醒時恍惚錯認。

  祝湘作夢也沒想到竟是包紮法教她露出破綻。“你倒是把我的話都記得牢牢的。”

  “當然。”

  “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認出我?”難怪他總是適時地在她道出破綻時替她緩頰,原來是她早被看穿身分。

  “我不說,我怕我說出來,老天會把你收走,可我知道你想爹娘,所以不管怎樣一定要帶你走這一趟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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