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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六


  §第十三章 洗刷冤屈

  袁窮奇微眯起眼,不禁揚唇自嘲的笑了。這真是最糟的結果了,竟然會在這時候遇見他——鞏令陽,兩年前登科的一甲進士,賜封翰林學士,如今得巡撫一職,想來齊賢真是功不可沒,沒他提攜,怎可能連跳三級。

  “鞏人人,許久不見。”

  “邊境一戰,睿王遭擄,聽說袁大人帶著錦衣衛入敵營救人,然而後來逃出的錦衣衛卻失去了袁大人的下落,亦不知睿王生死,今日得以見到袁大人,真是蒼天有眼,王朝之福。”鞏令陽態度溫和,舉措文雅地道。

  “鞏大人,此事先擱下,本官眼下正在審案,如果鞏大人想觀審……來人,賜座。”袁窮奇淡聲說著,將目光移到關逢春身上,卻見他身旁多了名婦人。“你是誰,本官未允不相關人等進公堂。”

  “求巡撫大人替民婦之子平反,民婦之子遭此刑求,分明硬要將他屈打成招,還請巡撫大人作主。”關夫人不理袁窮奇的話,泣聲對鞏令陽喊著。

  “袁大人,這究竟是怎麼回事?”鞏令陽隨即詢問。

  袁窮奇笑了笑,原來如此……鞏令陽出身廣源杏花鎮,該是和關家有交情,才會教關逢春這般膽大妄為。

  袁窮奇走到主簿前,拿起他抄寫的問審記錄,遞給了鞏令陽。

  鞏令陽一目十行看完,沉吟了下,問:“袁大人,就算丫鬟買了打胎藥,也不能就此證實她懷有身孕,繼而推測是關秀才染指。”

  “鞏大人所言甚是,但本官並非推測,而是有實證。”袁窮奇走到關逢春面前,冷眼注視著。“關逢春,本官再問你,丫鬟琉璃是何日何時死亡?”

  關逢春還在喘著氣,關夫人立刻替他答:“是在這個月初二,就是那天買了桂花涼糕,她吃了之後就吐血身亡了。”

  “這個月初二,今日是初五,所以說是三天前。”袁窮奇緩緩抬眼,睨向孔進才。“傳喚仵作。”

  “下官遵命。”孔進才趕忙差人把仵作找來。

  “草民見過大人。”仵作誠惶誠恐地跪下。

  “孔縣令,這位仵作可是縣衙聘請的?”

  “正是,而且他驗屍甚少出錯。”

  得孔進才的保證,袁窮奇才開口問:“本官問你,你在二十八日當天驗過丫鬟琉璃的屍體後,可曾再驗過?”

  “草民沒有,只因當日送來時,草民相驗,發現屍體口角有血,探以銀針,銀針發黑,於是認定是毒發身亡無疑。”

  “本官要你現在立刻再驗一次,不需銀針,只要觀她口鼻、頸項、血障處和下身。”袁窮奇沉聲吩咐。

  “草民遵命。”

  仵作一走,袁窮奇立刻使了個眼色,龐得能隨即派人跟上護著。

  過了一會,仵作再回到公堂,袁窮奇再問:“仵作,此次再驗,結果如何?”

  “啟稟大人,那丫鬟……不是毒死的。”

  仵作話落,公堂上幾雙眼都盯著他,就連關夫人也臉色慘白。

  “死因為何?”

  “她是遭人勒死。”

  “等等,不用銀針怎能斷定她不是毒死而是被勒死?”鞏令陽插口道。

  袁窮奇微頷首,仵作才回答道:“因為屍體已死亡多日,再以銀針試探,就算無毒也一樣會泛黑。”

  “照你判斷,你認為死者已死了多久?”

  “照草民判斷,死者恐怕已死了四、五天不等。”

  這話一出,關夫人尖聲喊道:“你胡說!”

  “公堂上,豈容你喧嘩?來人,掌嘴!”袁窮奇怒聲道。

  龐得能上前,一個巴掌朝她的面頰刮了過去,教她當場斜倒在地。

  “仵作,你何以判斷?”袁窮奇繼續再問。

  “大人,一般而言,人死後約莫幾個時辰內身體就會僵硬,但過了三天僵硬會緩解,不過如果是中毒而亡,則僵硬會長達七天,但是死者的僵硬已經緩解,證明她非中毒,而且死亡至少四天。”

  “關逢春,你可還有話說?”

  關逢春趴伏在地,仍嘴硬道:“我不知道,我什麼都不知道!”

  袁窮奇微眯起眼,正要再用刑時,鞏令陽沉聲道:“大人,據我所知,這屍體變化和天候亦有關聯,好比這杏花鎮已入冬,許是如此這屍體變化有所不同。”

  “鞏人人既然對相驗有興趣,自然就該知道,有些事與天候無關,好比死者的眼。”袁窮奇哼笑一聲。

  “眼?”

  仵作一接收袁窮奇的目光,立刻接著道:“死者的眼已極為混濁,這必定是死亡多日才有,與天候無關,而且最重要的是,死者下體滲血,而且還有個不成形的胎兒,此乃為死亡多日,體內瘴氣擠壓而出,由此可證,死者死時已懷有身孕約莫四個月,且死亡日推算該是在三十日或初一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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