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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七


  如今想回京城,就怕人多引來注目,可又怕人少難以避禍,實在是步難走的棋。

  “袁窮奇,就連這種邊境小鎮都有東廠爪牙,你認為咱們真的能夠一路過關斬將回京城?”齊昱嘉歎口氣,對這事很難樂觀看待。

  “但是齊賢認為王爺已死,這對咱們回京是好消息。”龐得能道出他的看法。“雖說我只帶來一支錦衣衛,人數不多,但個個都是精銳,而且咱們沒洩露身分,一路回京應該是不成問題。”

  袁窮奇輕搖著頭。“如果齊賢真認為王爺已死,當初就不會有東廠番子出現在鎮上,甚至是連大風村這種偏遠小村都有番子走動。”依齊賢多疑的性子,他是生要擒人,死要見屍,不會錯放。

  “真是荒唐,東廠的勢力竟擴及到這種邊境城鎮。”龐得能啐了聲。

  袁窮奇垂睫忖著,半晌才道:“不管怎樣,皇上殞天是早晚的事,王爺是肯定得趕在皇上殞天前回京,而且咱們得趁這當頭聯繫邊境總兵才成。”

  齊賢權傾朝野,百官莫不臣服,但不管怎樣,就算齊賢是司禮監掌印太監,但終究只是個宦官,手無兵符,所以才會用這法子除去齊昱嘉,也正因為如此,他們得先掌握幾個握有兵權的總兵以防萬一。

  “邊境總兵雖在邊境,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也臣服在齊賢之下?”齊昱嘉不禁愁著臉,直覺此事困難重重。

  “王爺有所不知,齊賢能掌握朝中百官,那是因為齊賢嫁禍栽贓,陷害忠良,百官為求自保也只能虛與委蛇,當然裡頭也不乏為攀權附貴而投靠齊賢的,但就我所知,邊境武將最痛恨的就是齊賢這種在朝中翻雲覆雨的宦官。”

  “是嗎?”

  “先前義父要我隨王爺到邊境時,曾提及東諸城總兵傅盡勇是個正直武將,要我有機會便拜訪他,可先前因為王爺有傷,再加上東諸城內東廠番子搜城,我才不敢久留,錯失機會,但現在咱們可找個時間拜訪他。”

  “什麼時候?”

  “王爺的身子現在如何?”

  “我覺得我好得差不多,祝大夫也說過我體內的毒已經祛得差不多,只是外傷沒照料好,至今收得慢,但這點不礙事。”齊昱嘉雖對未來難以抱持樂觀,但他也清楚自己肩負的任務和使命,他不能水遠躲在這裡,自以為已避開了禍害。

  而且他若不反抗,天曉得哪天東廠番子要是找上門來,會不會禍延祝家姊妹?那是他最不樂見的。

  “都怪我沒將王爺照料好。”這一點袁窮奇是有些愧疚的。

  “你說那什麼傻話?當初要不是你將我救出,我還有機會在這兒喊疼嗎?”還能醒著喊痛,代表他還活著,只要還有一口氣在,就能活出生天。

  “那就再等兩日,問過祝大夫後再出發。”

  “也好,反正也不差這兩日。”

  “所以大嫂真的是大夫?”龐得能突然插話道。

  袁窮奇眼角抽搐著,沒來得及阻止的下場,就是齊昱嘉連珠炮的質問——

  “大嫂?你和祝大夫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係了?難道昨晚你們——”

  “什麼都沒有。”袁窮奇口氣涼薄如刃,看向龐得能的眼光更是尖細如針。“龐得能,先回去和其他人會合,兩日後再過來。”

  “是,屬下知道了。”龐得能二話不說,走為上策。

  “有鬼啊,袁窮奇。”齊昱嘉擠眉弄眼打趣道。

  袁窮奇笑眯眼,以不變應萬變。

  有鬼……不就是壞他好事,剛逃走的那個最像鬼!

  為了慶祝他們平安脫險,祝涓使出渾身解數,晚上時弄了頓豐盛的晚膳,而且還做出數道齊昱嘉提及的甜點糕餅。

  “真是不可思議!”齊昱嘉一吃到細豌豆黃時,滿臉不敢相信地看著祝涓。“我不過是大致提過做法,你怎能就做出如此口感細密,入口即化的細豌豆黃?”

  “那當然是要天分的。”祝涓有些驕傲地揚起小臉,隨即又問祝湘。“姊,好吃嗎?”

  怕齊昱嘉純粹客氣,所以還是問自己的親姊較妥當。

  祝湘嘗過後,也頗驚為天人。“這甜味拿捏得恰到好處,多一分太膩,少一分太淡,完美得不可思議。”做工是不如宮中精緻,但是以口味和口感而論,壓根不輸宮中禦食。

  “太好了,那我明天就每一樣都弄一些到鋪子裡賣。”學了新花樣又得到讚美,直教祝涓樂得快要飛上天。

  “嗯,試試也好。”祝湘認為這幾樣糕餅肯定會在鎮上引起轟動。

  祝涓開心地收拾著桌面,像只鳥兒般輕盈地將碗盤收到屋後。

  祝湘看見袁窮奇面前的湯藥動也沒動,不禁催促著。“袁窮奇,快把湯藥給喝了,可以袪點寒,以防風寒。”

  “多謝。”袁窮奇噙笑端碗淺啜著。

  “不客氣,應該的。”他為救她跳進水裡,又把人家送來的衣袍讓給她穿,她不過是熬湯藥而已,算是禮尚往來。

  齊昱嘉吃完細豌豆黃又嘗了塊桂花涼糕,雙眼不住地看著兩人,愈看愈覺得有譜,可惜有些事拖不得,雖說可能會壞了袁窮奇的姻緣,但在這當頭上,實在也不能怪他。

  “祝大夫,你瞧我這身子恢復得如何了?”

  祝湘微詫他的提問,但還是照實道:“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,你腹上的傷收得很好,大約再靜養個一兩天,我想也差不多了。”

  她想,也許是錦衣衛的人來了,準備要護送他回去,他才會問起這事。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齊昱嘉舔去指尖上殘留的糕屑,隨即起身。“我去幫祝涓的忙。”

  他想,要離開的事就交給袁窮奇去說。

  齊昱嘉一走,小廳裡靜默了起來,門外吹進沁冷的風,教祝湘微瑟縮起身子,袁窮奇見狀,立即起身將門給關上。

  “別關。”她趕忙阻止,可惜他背對著她,壓根沒聽見她喊了什麼。

  袁窮奇一回頭,就見她狀似頭疼地托著額。“怎麼了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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