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妻奴錦衣衛 | 上頁 下頁


  袁窮奇忖著這裡到杏花鎮,距離說遠不遠,但對只能步行的她而言,得要費上不少時間。

  “可惜,公子剛服藥,否則我就送你一程。”

  祝湘背起竹簍,頭也沒回地道:“不用,告辭。”

  “明日何時過來?”

  “正午之前。”話落,她瀟灑離開。

  祝湘回到杏花鎮時,已是掌燈時分。回到家中,和祝涓說了來龍去脈,要暫時到大風村裡就近照顧兩個外鄉人,囑咐她一個人在家時,要將門窗關緊,以防宵小。

  “可是……姊,他們到底是誰,這樣好嗎?”祝涓難掩擔憂地問。

  兩個大男人,雖說其中一個是傷患,可在不知道對方來歷的情況下,便要就近照顧人,這樣會不會太危險了點?

  “放心吧,他們不是什麼奇怪的人,只是外地來的罷了。”

  翌日天亮,她到鎮上再採買了一些藥材和一些沒買足的用品器皿,背著沉甸甸的竹簍緩步朝山腰上的大風村而去。

  然而,走到山腳下,就遇見了袁窮奇。

  “你在這裡幹什麼?”她劈頭就問,口氣淩厲得像是個教訓學生的夫子。

  “挑水。”看他挑在肩上的東西,也該知道他在幹什麼。

  “你怎麼往這兒走?我不是跟你說——”

  “往劉家旁邊的山徑確實是可以走到山谷溪邊挑水,但我走了兩趟後,發現繞過山腳再上山,會比較好走。”這一段的山路較緩,況且相較之下距離一般,他自然要挑平穩的山路,順便碰碰運氣,看能不能遇見她。

  這附近看似平和,也未見東廠番子出入,但她畢竟是個姑娘家,獨自一人走在杳無人煙的山徑上總是不妥。

  祝湘不予置評,邊走邊問著,“你家公子狀況如何?”

  “還不錯,一早就會跟我喊肚子餓了。”他挑著水,走在她身旁,竟莫名有種自己天生就該侍候她的錯覺感。

  “有食欲是好事。”她點了點頭,像是想起什麼,又問:“今兒個劉大娘可有準備清淡的膳食?”

  昨天要下山之前,她特地繞到劉家道謝,麻煩劉文耀走那一趟路,並說這陣子得跟他們搭個夥,幸好劉大娘熱情得緊,一口答應,還歡迎她多多麻煩她。

  “有,她特地熬了粥,準備幾樣極清淡的菜,我家公子吃得挺開心的。”他想,和乾糧相比,再清淡的菜吃進嘴裡,睿王都會覺得是珍饈美饌。

  “那就好。”她輕點頭,察覺到一道視線總是跟著她,瞥了眼走在身側的他,果真與他對上眼。

  這人到底是怎麼著?走路就走路,一直盯著人是怎樣?

  不是今天才如此,打從昨日,她就覺得他相當不客氣,哪怕沒搭上話,他那雙眼還是緊緊地盯著白己,教她渾身不自在。

  迎上她的視線,他似笑非笑地揚起唇角道:“只是……我什麼時候變成祝大夫的遠房表哥了?”

  祝湘微揚起眉,想起昨日要委請劉大娘搭夥時,劉大娘問起自己與他倆的關係,她心想往後要暫住在一塊,自然得要找個不會教人起疑的說法永除後患。

  遠房表哥,是個還不錯的說詞,只是……他有必要笑得一臉占她便宜的得意蠢模樣嗎?

  “你有意見?”還是他能端出更好的說詞?

  “我這才想起,你壓根沒問過咱們的來歷。”他一心急著要她救治睿王,倒是忘了跟她交代來歷,真虧她毫不介懷,毫不過問。

  “你們是何來歷對我而言一點都不重要,橫豎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。”她真心如此認為,從此之後再無瓜葛。

  “那倒是。”她的態度打從一開始就非常一致,淡漠得恰到好處,可就不知道為什麼,他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。

  兩人一路上沒再開口,直到回到半山腰的茅屋。

  袁窮奇先把水挑到屋後水缸,祝湘踏進齊昱嘉的房裡,房裡沒有難聞的氣味,而且齊昱嘉看起來神清氣爽,像是有擦過澡。

  “祝大夫。”余光瞥見她,齊昱嘉揚笑打著招呼。

  “今日好多了?”她把竹簍擱在一旁角落,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替他診脈。

  “好多了,真是多虧有祝大夫。”齊昱嘉笑睇著她。雖說昨天被她折騰得不輕,但是效果奇佳。

  “不,你該慶倖身邊有個袁窮奇。”雖說她對袁窮奇的觀感不佳,但那是他們的私人恩怨。

  袁窮奇畢竟是郭庭邵的義子,不會差到哪去,她相信郭庭邵看人的眼光。曾經,她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,但事實證明,她的眼光奇差無比。

  “為什麼這話聽起來像是祝大夫早就識得袁窮奇?”

  祝湘神色自若地道:“昨天吃夠了他的苦頭,也算是相識了。”

  這解釋齊昱嘉很合理地收下了。“這說來也奇,袁窮奇甚少對姑娘家那般無禮,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著,竟然一再……失禮。”事實上,他想說的是調戲。

  這個袁窮奇也算是個奇人,身為和東廠對立的錦衣衛鎮撫使,可是在朝中卻相當吃得開,更是許多名門千金青睞的對象,宮中若有大宴,那票名門千金大抵都是沖著他來的,這是來到邊境之前,他對袁窮奇唯一的認識。

  也正因為他在千金名媛之間的評價那般高,所以他不認為他會調戲姑娘家,可偏偏昨天他痛到快昏厥時,他真覺得袁窮奇分明是在調戲祝大夫。

  “人嘛,知人知面不知心,有的人外貌俊雅風流,舉措像是個高風亮節的君子,可事實上卻是懦弱膽小的怕事之徒。”她隨口說著,確匹他的脈象比昨天穩定了些,思忖著今晚的藥材得稍作調整。

  “不會是在說我吧?”

  門口傳來袁窮奇似笑非笑的聲音,教祝湘沒好氣地斜眼瞪去。“怎會是說你?你的外貌談不上俊雅風流,舉措更不像個君子,不過到底是不是個懦弱膽小的怕事之徒,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  “表妹,你的醫術這般高明,要不要先醫自己的眼?”袁窮奇端了盆水踏進房裡,擰了布巾後遞給齊昱嘉。

  “祝大夫是你表妹?”齊昱嘉呆楞地接過布巾,仿佛對這事極為驚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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