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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湯榮一邊應戰,一邊擔憂他這舉措會引來不必要的揣測,可問題他現在快要擋不下他了,更遑論拿下他。

  若他真闖進禦天宮……該死,這分明是陷阱!

  “湯副都統,福公公他不知道什麼烏夫人。”之前前去詢問的禁衛趕緊回報著。

  湯榮聞言,跟著放聲吼著,“烏玄度,你聽見了吧,夫人根本就不在宮裡,你清醒點,這是有人故意將你誤導進宮!”

  “謊言!”烏玄度怒斥著,將他一路往死裡打。

  湯榮握緊劍擋住他往下劈的力道,然而那股可怕的蠻力卻逼得他不得不跪下膝,只因他快擋不住了。

  “住手,這是在做什麼!”

  一聲怒喝伴隨著腳步聲而來,湯榮頓覺強壓他的蠻力不見,一抬眼便見是侍讀學士唐子征拿劍與烏玄度對上。

  “大哥,小心啊,他那股蠻力和爹相差不多!”湯榮拔聲喊著。

  他倆都是攝政王義子,從小是跟在攝政王和鎮國大將軍身邊習武,不敢說自己是最拔尖的,但說真的,除了攝政王,湯榮沒遇過這麼了得的對手。

  “湯榮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?”

  湯榮一回頭,見藺少淵走來,趕忙護在他身前,急聲道:“皇上,咱們中了計,烏夫人被人擄走了,這麼循線找進宮,烏玄度那傢伙以為咱們綁了他的妻子,要咱們把人還給他。”

  可問題是烏夫人根本不在宮裡,怎麼還?

  藺少淵皺起濃眉,心底有幾分猶豫。他看得出烏玄度是毫不留情地攻擊,彷佛已經失去理智,為免他傷了唐子征,正猶豫要不要禁衛捉人,甚至就地正法。可是,烏玄度確實是個人才,他捨不得殺他。

  “大哥!”

  一見唐子征被劍格開,湯榮握著劍與疾步而來的烏玄度對上,他沒有再退的餘地了,皇上要是出事,烏玄度就真的死定了!

  “烏玄度,你冷靜,咱們先想法子把尊夫人找出來才重要,烏玄度!”湯榮一個回身閃到他身邊,趁隙將劍抵在他脖子上。

  “……找什麼?”

  “咦?”

  湯榮疑惑自己聽見什麼,對上烏玄度那雙不似人的眼眸,心頭咯登了聲,就見他毫不在意脖子上的劍,手腕一轉,長劍竟朝他剌來。

  湯榮飛快地退開,瞧見他脖子上鮮血直流,不禁斥道:“你瘋了嗎?!”哪有人明知劍就架在他脖子上,竟然還不以為意地動,真以為他的劍不會抹著他的脖子嗎?

  “瘋了?”他喃道。

  他不知道,他的心空蕩蕩的,那些盛怒悲傷像是眨眼消失不見,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,也不記得自己是誰,隱約感覺有什麼在他體內吞噬著他殘存的意識,還有深藏在魂魄裡的痛苦。

  放下吧,守著痛苦做什麼?

  心底像是有股聲音如此告訴他,他高大身形微晃了下,像是抗拒著,可他卻連在抗拒什麼都不明白。

  把一切都給忘了,回到了無,他就自由了,可是、可是……好像遺漏了什麼,到底是什麼?他想記起,然而記憶卻是一片荒涼,彷佛少了她,記憶全都是空白的,可是她……她是誰?

  “六郎哥!”

  一把尖銳的嬌嗓淩空而至,烏玄度驀地回頭,就見一抹纖白身影竟縱馬急馳而來,擋在面前的禁衛全都退到兩邊,他怔怔地看著她,那些淩亂鼓噪的聲響瞬地消失不見,教他啞聲啟口,“小十五……”

  對了,小十五,他不就是為了她才一路找進宮,可她怎會是從外頭進宮?

  都蝶引來到他幾步外才拉住了馬,飛快下了馬,正要朝他奔去,突地聽見箭矢射出的聲響,還來不及反應,就見箭矢已經射入他的胸口。

  都蝶引瞠圓了杏眼,淒厲的哀嚎了聲,朝他飛奔而去。

  烏玄度笑瞅著她,唇角微勾,鮮血跟著逸落。“小十五……你沒事就好……”他喃著,不舍地抱著她,輕撫著她濕透的發。

  她不住地搖頭,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形,托著他跌坐在地,看著穿剌過他胸口的箭,瞥見隱在他影子裡的魑魅魍魎開始暴動著,像是要奪去他的身體。

  怎麼辦?

  這該要如何是好?!

  “皇上,卑職救駕來遲,讓賊人驚動皇上,還請皇上恕罪。”孟委傑從都蝶引身後的禁衛裡走出,手上還拿著長弓。

  湯榮微皺起眉,看向藺少淵,就見藺少淵神色惱怒,像是已經明白這是個什麼樣的局。

  “……你想殺了我的六郎?”都蝶引緩緩回頭,神色從慌亂到死寂,本是潤亮的杏眼黯沉無光,隱隱閃動殺機。

  孟委傑隨即戒備地拔箭搭弓,瞄向她懷裡尚有一息的烏玄度。只要烏玄度一死,那帳就不用再查,而且他也因救駕有功而晉升提督。

  都蝶引眸色冰冷地扯下烏玄度懷裡的蝶型絡子,瞧她輕吹著氣,絡子竟成了飛舞的蝶,教在場人莫不咋舌。

  都蝶引伸出手,讓蝶停在她指尖上,望向孟委傑,淡道:“去。”蝶瞬間疾飛如電,直朝孟委傑眉心而去,連聲哀嚎都沒有,他雙眼一瞠,直挺挺地倒下。

  瞬地,現場靜寂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,無人敢動彈,甚至沒人去查看孟委傑到底怎麼了,一雙雙恨死死地盯著她,就怕下一個倒下的是自己。

  她壓根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自己,更不管自己拿異能殺人恐會失去異能,她現在只想著要如何壓制這群鼓噪的魑魅魍魎,可偏偏她真的束手無策。

  正苦無對策,卻見兩抹身影驀地出現在身旁,還未瞧清來者,其中一人已探手直朝烏玄度胸口,而另一人則擒住那人的手,再伸出手往拔出的箭頭一握,掌心頓時鮮血直流,隨即往上一拋,彷佛一張密密織就的網將烏玄度團團包圍,鎮住的不只是他的魂,還有他體內伺機躁動的魑魅魍魎。

  見到這一幕的禁衛,莫不退上幾步,怕他們是要施展什麼妖法,就連唐子征都忍不住拉著藺少淵退到廊階上,儘管那動手之人是他義父的至交。

  “你這是在做什麼,蘇破?”鳳巡喃著,手還緊擒住他的。

  “嗯……本來是想收魂的,被你破壞了。”蘇破沒啥誠意地道。

  “你是想逼我翻臉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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