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騙倒閻王 | 上頁 下頁 |
三十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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厲風行的眉間跳了下,心頭跟著暴起不安,不由得捂上胸口。“你這是在做什麼?都不知道多久沒瞧你這樣扮閨秀了。” 她笑睇著他。“桃花不在,你替她看一下店吧,我要和占夜哥哥說話,你先別上來。” “這有什麼問題?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。 先讓她去將爺的心情安撫好,他的日子才會好過嘛。 閻夕央獨自上樓去,一步沉過一步。每走一步,系在腰上的玉環便發出叮噹聲響。來到房門口,還未敲門,便聽見清脆的玉風鈴聲響起。 她心頭一震,一股酸澀眼看就要竄出,她用力閉了閉眼,平定心緒後,才緩緩地推開門。 閻占夜斜倚在屏榻上,長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懸掛在屏榻上頭的玉風鈴,眼未抬地問:“夕央?” “占夜。” 揚起濃眉,他烏瞳定定地注視著她。“過來。” “不了,我站在這兒就好。”她就站在門前,連門都未掩上。“我有話要跟你說。” “……說。”烏瞳沉不見底地凝睇著她。 閻夕央後退一步,徐緩跪下。 他擰起濃眉,冷鷙玉面不動聲色。 “伊人在此謝過閻爺救命之恩。”她面無表情地垂斂長睫。 閻占夜倚在屏榻扶手,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。 “……你要捨棄我給你的名字?” “閻爺,我恢復記憶了。”她撒起謊來面不改色。 “怎麼?”他等著下文。 “伊人在此拜別閻爺。”她徐緩起身,取下十二年前他贈與的銀鏈玉環,擱在屏榻旁的矮幾上。 他頓時站起身,“誰准你走了?”面對她,就連惱著時,語氣都還透著溫柔。 當她連避著他兩天,他便發現事情並不單純,但她要是不說,他也無法猜透。 而且詭異的是,她十二年來沒恢復的記憶,為何挑在這當頭恢復? 是天意?註定? “那麼,就請閻爺接受這塊玉,感謝你這十二年來的照顧。”閻夕央扯下頸上玉珮,交到他面前。 閻占夜瞧也不瞧玉珮一眼,只是直視著她。 “這塊玉,閻爺看不上眼嗎?”她也不管他收不收下,照舊擺在矮幾上。“也對,江南赫赫有名的閻王,出手要的是礦產、商行,怎麼看得起這塊玉?但這也是我唯一能給的。” 話落,她轉身要走,後頭一陣氣流逼近,還來不及反應,她的背已經貼上他厚實的胸膛。 “不許走,我准了讓你走嗎?”溫熱的氣息從他緊咬的牙縫進出。 恢復了記憶又如何?在他眼裡,她依舊是她,記憶存不存在,一點都不重要。 閻夕央的心微微顫動,卻必須強迫自己無情。“留著做什麼呢?隨你回杭州,繼續過著為你祈福而造橋鋪路的日子?” 他眯緊瞳眸,俊顏痛抽著。“你……” “別以為我真不知世事,壓根不知道你閻門錢莊做的是什麼買賣,你幹盡傷天害理之事,吃人不吐骨頭地佔有他人商行,這些事,我不是不知道。”她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更無情,於是揚起戲謔的笑。 “閻爺,我假裝不知道,只是因為不想惹禍上身,替你祈福,只是希望你別倒黴出事,讓自己沒了依靠。” “……夕央,我說了,別騙我。”他痛斥。 她一向不夠深沉,更無半點城府,正也因為如此,讓他難以猜透她這次轉變後的心思。 “我何需騙你?”她回頭對上他的眼。“你真以為我愛你嗎?與其說愛,不如說怕,你也該知道。我打一開始就怕你,直到現在還是非常害怕,常想著有一天,當有人架著我時,你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劍要了我的命。” “我不會那麼做!”他寧可劍鋒是隱沒在他胸口,也不會讓她傷著半分! 他知道她怕,所以他改變自己了,不是嗎? 說他吃人不吐骨頭?對付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,他的做法只是剛剛好而已,不敢說是替天行道,但他至少問心無愧。 “天曉得呢?”她笑得很輕。“閻爺,你的雙親都能夠殺了我的雙親,我又怎麼知道,會不會有那麼一天,就連我也要死在你手中?” 他驀地一震。“你胡說什麼?” 趁他雙臂微松,她使力推開他,美目凜威。“我爹是受皇上賜封夔字號的大內玉匠,我娘是煙雨閣第一花魁,十二年前他們欲離開京城。因為船艙破底不知所措時,遇上了閻門商船,原以為從此逃過一劫,豈料這才是真正的悲劇開始。” 閻占夜無法言語,胸口似被什麼拉扯,痛得他無以復加。 “商船沿著海線往南,預定在杭州靠岸,但是你的雙親發現了我爹帶在身上的昂貴玉飾,賊心竄起,暗殺了我爹,再殺我娘,將兩人棄屍大海,我能夠逃過一劫是他們瞧我長得俏,打算在靠岸後將我賣入青樓。” “你胡說!”他難以置信,目眥盡裂。 他的雙親確實並非良善之輩,但還不至於下流到劫人財物! “我胡說?閻爺,你可瞧見了?商船上唯有我是倖存著,只有我清楚整個事件始末,只有我看見了你爹娘是用多麼絕情的神態殺了我爹娘。也只有我看見八王爺帶領海防巡官,打下商船船桅,率領海官殲滅閻門這批可惡的海賊!” “閉嘴!夕央,別惹惱我!”他惱聲暴咆。 “惹惱你又如何?想殺我嗎?就說了,總有一天你會殺了我。”她清潤的眸中透著猩紅光痕。“閻爺,我的爹娘死於你的雙親手下,我感念你養育十二年,但絕無可能繼續待在你身邊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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