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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一


  闌示廷沉吟了會。“愛卿,女子的風華有限,要是遲誤了,想再找戶好人家,恐是不易。”

  百官有志一同地松了口氣,慶倖皇上並非一味地恩寵公孫令,雖然迂回的否定不讓人滿意。

  “皇上,律例有規定女子非得出閣不可?”鐘世珍噙笑反問。

  “律例未限,但女子的最佳歸宿,自是找戶好人家,相夫教子,恩愛一世。”闌示廷話一出口,百官立刻點頭如搗蒜,目露激賞,慶倖皇上終究懂得孰輕孰重,不讓公孫令挾皇恩放肆。

  “皇上所言有理,換句話說,如果今兒個是男人在家相妻教子,支持妻子報效國家,不也能恩愛一世?”

  妖孽!百官的眼射出一支支淩厲的眼刀,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!相妻教子?這種鬼話,真不知道他怎麼說得出口!

  “愛卿,女中豪傑可不多。”闌示廷半點惱意皆無,甚至笑意隱隱藏在唇角。

  “那倒是,畢竟受到栽培的並不多。”鐘世珍走近他一步。“皇上,不如咱們來賭一把,開放女子應舉經商,要是二十年之內,女子依舊比不上男子,這召令自然可以修改,而我……任由皇上處置。”

  話說得雖輕,但只要長耳的,全都聽得一清二楚。百官一臉憤憤不平,視她為萬惡淵藪,竟當殿誘惑皇上!

  任由皇上處置……無恥,這種淫穢字眼,他怎能當殿說出口!

  以為他這麼說,皇上就會答允嗎?他到底是把皇上視為——

  “准。”

  兩列文武官員險些當場下跪,唯有宇文恭撇開臉忍笑。

  “皇上,萬萬不可!”胡居正立馬挺身而出。

  “胡愛卿,朕說——准。”那聲沉如刃,不容任何人拂逆。

  當場,胡居正傻了眼,不敢相信公孫令以首輔之職干預朝政,左右朝綱,而皇上一作點頭說准,這睜眼瞎子是誰也當不下去了!

  於是,胡居正身先士卒,再次大膽開口上諫。

  “皇上,臣認為皇上自登基以來,後宮空虛,子嗣恐斷,還請皇上選秀,迎後納妃。”雖說他是公孫策的門生,但他不能眼見公孫令害皇嗣斷絕。

  胡居正一席話落,贏得百官無聲的喝采。

  妙招啊!充實後宮就能轉移皇上對公孫令的注意,藉此削減公孫令的恩寵!

  闌示廷似笑非笑地橫睨了眼鐘世珍,而鐘世珍笑容不變,卻從頭到尾沒有回應。闌示廷揚了揚眉,不容置喙地道:“此事他日再議,退朝。”

  下了朝後,百官尚未退去,鐘世珍扶起了闌示廷,問:“皇上想選秀嗎?”

  “朕不想。”此話一出,不少正要離去的官員不禁停下腳步,暗罵公孫令雖是有功在朝廷,但實在不該迷亂君心。

  “確實?”

  “朕可以為你起誓。”

  正當胡居正要高喊萬萬不可時,鐘世珍捧起了闌示廷的臉,當著百官的面毫不客氣地吻了下去。

  而闌示廷也從善如流,任由她上下其手,當場教眾人臉色泛青。

  此情此景,百官開始擔憂皇室即將斷嗣,然令人訝異的是,翌日,宮裡竟出現一個猶如皇上翻版的小娃。

  那一模一樣的面容,壓根不需解釋此娃的身分,尤其當皇上還特意安排了禮部尚書兼任太傅教育此娃,由此可見他是皇上親生無誤。

  眾人猜測依此娃的年紀推算,恐是皇上登基之初便有,也許是因為生母身分太低所以未接進宮。

  但不管怎樣,只要皇嗣不斷,其餘的都不是問題。

  更吊詭的是,在公孫令告假的幾個月後,宮中莫名又添了一個小娃,瞧那眉目,至少有七八分像足了皇上,其它的兩三分竟像……公孫令。

  此事,在朝堂官員中引起激烈的討論,甚至有人懷疑其生母是住在壽福堂裡的前貴妃公孫妍,因為是前皇貴妃,兩人自是無法相守。

  換言之,皇上所愛是公孫妍,公孫令不過是替代。

  往前推算,當初皇上發動宮變,也許就是為了公孫妍,換言之,皇上所愛是公孫妍,也正因為如此,公孫令才會在知情之後氣得告假,數月不曾早朝!

  說不準不消幾個月就會傳出公孫妍被毒殺死在壽福堂,又也許皇上會趁公孫令未列席早朝,趁機將公孫妍給扶正……

  正當各式流言在宮中如火如荼地蔓延,一夜,一頂軟轎從二重城,專挑僻靜小徑,一路由宇文恭護送,讓禁衛抬進宮中。

  進了宮,軟轎隨即由宮中太監接手。而禦天宮方圓一裡外,禁衛鎮守,唯有陸取在廣清閣前等候。

  見軟轎抬到面前,陸取讓抬轎的宮人全都退出一裡外,才必恭必敬地朝軟轎前行跪伏大禮。

  “娘娘,接下來由奴才接引娘娘入廣清閣。”他站起身,卻見軟轎裡的主子已經微掀鳳獮轎簾,他不甚認同,但勉強接受。

  “陸取,不需要對我行如此大禮。”鐘世珍壓抑著心中不快道。

  她一身皇后禮服,十二層襲衣弄得她快要發狂,尤其是頭上這頂撚金絲鳳翔天下的鳳冠,她恨不得當場揭下,天曉得她坐在轎裡根本就抬不起頭,嚴重質疑頸子快要被壓斷了。

  闌示廷那混蛋根本是在整她吧!

  雖說她懷胎十月並無害喜現象,可問題是她被強迫拘禁在縱花樓後院待產兩個月,產子後又坐了兩個月的月子,如今竟要她在這當頭成親……天曉得她根本不在乎婚禮,可那傢伙偏是能搞出這陣仗,慎重地封街宵禁,低調地將她迎娶進宮。

  “這是奴才本分。”陸取向前,伸手等著她搭在手腕上,才低聲道:“娘娘,皇上吩咐,禦天宮方圓一裡內,不准出現任何閒雜人等,不會讓任何人看穿娘娘身分。”

  “他倒是挺周全的。”她笑了笑,開始懷疑自己踏進了某種陷阱裡。

  “皇上一心為了娘娘,此心上天可鑒。”

  鐘世珍睨了他一眼。“就說他心思細密,知道我會不高興,推你來當炮灰了。”還不要臉地要陸取當說客,真是佩服他了。

  “娘娘,娘娘礙于身分無法入玉牒,所以皇上無論如何也要給娘娘一個儀式,這是皇上的承諾。”領著她來到廣清閣前,陸取低垂著眼躬著身道:“娘娘,廣清閣裡沒有宮人侍候,皇上不便,娘娘這一身衣裳得自個兒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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