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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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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當然不肯,你又不是我爹爹,我才不會認賊作父!”這話應該是這麼說的吧。 闌示廷撇唇哼笑了聲。認賊作父?世珍到底是怎麼教他的,連認賊作父都說得出口。 “小傢伙,想當我兒子並不容易啊。” “我又不想當叔叔的兒子。” “看來這九節鞭,你是無緣可學了。” “叔叔……”嬌軟軟的嗓音毫無羞恥心地傳來,然後他的手被抓住,就貼在那粉嫩的小臉上。“叔叔不是爹爹,可是叔叔跟爹爹都是絕無僅有的。” 闌示廷濃眉微挑,儘管雙眼不能視,但他彷佛可以瞧見一個三歲娃極盡諂媚地貼著他的手撒嬌。 絕無僅有?這話倒是順耳了些。 如老張所說,廚房簡直忙到快炸鍋,炙物燒烤熟度大亂,羹類冷盤更是缺東少西,教鐘世珍焦頭爛額,擔憂兒子之情被她暫時拋到一邊,一樣樣地補救檢查,才讓人送上桌。 豈料,不但是廚房一團亂,就連跑堂和丫鬟都缺得緊,今兒個擺在秋蕪堂的宴席讓人手嚴重吃緊,為免熱食變冷盤,身為大廚的鐘世珍也在忙到一個段落後,帶著幾名尚有餘裕空閒的僕役送菜到秋蕪堂。 踏過一座跨橋,便聽聞陣陣悅耳絲竹夾雜著放肆的笑聲。 這情景鐘世珍看慣了,想當初她生下天衡後,本來是在縱花樓裡當個跑堂丫鬟,可誰知道竟遭人騷擾,習慣性地反制對方,後來是知瑤想盡辦法圓了這事,但從此之後,只要踏出她的院落,就只能著男裝。 跑堂跑不成,有次樓裡大廚身體有恙,她毛遂自薦,從此拿起大杓當大廚,倒也替自己開了條生路。 “世珍,你怎麼跑來了?”霜梅一見到她,小跑步地將她攔下。 今兒個設在秋蕪堂的宴會,席次可是從堂裡擺到堂外,可以想見與會的人有多少,而且一個個都是朝上有品有階的大官,而這種紙醉金迷的筵席,知瑤一向是禁止世珍涉入的。 “沒辦法,跑堂的來不及上菜。”鐘世珍簡單解釋著,發覺她伸手要接過瓷甕。“不用了,這甕老鴨煲挺重的,我來就好。” “可是——” “有什麼好可是的?”鐘世珍沒好氣地道,繞過她時,有個男人迎面走來,就在與她對上眼後,男人狹長美目突地圓瞠。 她疑惑地回頭望去,竟見到多日不見的飄姊再次顯靈,幸好她早已練就八風不動的好本事,要不手上這盤菜是非砸了不可。 太久不見,她都快要忘了她的存在,其實如果可以繼續不見,她會覺得更好。不過,這個人也和她一樣看得見嗎? “你——” “唉唷,束大人怎麼往這兒走了呢,好戲就要開鑼了,束大人趕緊回席吧。”莫知瑤誇張地尖聲招呼著,從束兮琰後頭走來,不住地朝一旁的霜梅使著眼色。 霜梅見狀,趕忙接過了鐘世珍手中的瓷甕。“還有啊,這老鴨煲可是樓裡大廚的招牌,束大人得要趁熱嘗嘗才好。”霜梅將瓷甕捧到束兮琰面前,刻意遮掩他的視線,莫知瑤更是不住地朝鐘世珍使眼色,要她立刻離開。 鐘世珍雖搞不懂兩人為何擋下這個男人,但她還是從善如流,快步退下。 “等等,給本官留步,說,你是誰?”束兮琰見她要走,出聲喊著。 鐘世珍聞言,略略回頭,不知道該怎麼應對。她開始懷疑她以前在樓裡當差時是不是錯手打過這個人,要不幹麼特地留下她? 唉,怪她反應慢,霜梅一開始阻止時,她就該走的。 “束大人,他是樓裡的大廚,也是我的相好。”莫知瑤笑臉不變地道。 “……他是大廚?” “是啊,這老鴨煲還有方才嘗過的咖哩醬就是他的招牌呀。” 束兮琰微眯眼,對這說詞頗為起疑,啟聲問:“本官問你,這老鴨燙如何烹煮?” 鐘世珍直睇著他,聽莫知瑤道:“世珍,難得束大人有興趣,你可要好生說個詳實,別掃了大人的興。” 鐘世珍聞言,輕噙笑意地道:“大人,這老鴨燙呢,得先將老鴨燙過,不用太熟,意在燙去血水不留腥臊,然後再擱進燉甕裡,大約加入十合水,加上老薑片和蔥白與特製的藥包一併熬煮,添點鹽巴加鮮,半個時辰左右,直到肉骨分離即可,至於這藥包是獨門秘方,不便透露,但都是一些滋陰潤肺的藥材,對於陰虛體弱皆合適,幾位大人在這冬末之際吃了,也不會上火。” 束兮琰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,這人的態度自然大方,口條分明,對這做法極為熟悉,絕非臨時背妥,所以說……他真的不是公孫令? 公孫令不可能懂廚技,而他的面容乍看相當酷似,但交談後卻覺得口吻氣質無一處相似,再者公孫令的額上也沒有如此醜陋的疤,不過…… “束大人,咱們家的大廚都解釋這般仔細了,還請大人趕緊回席品嘗吧。”莫知瑤笑臉不變,但臉色有些鐵青了。 “知瑤,去年就聽人說縱花樓換了廚子,廚技驚人,讓許多聞香客進了縱花樓反倒成了饕客,意不在美人而是美食,今兒個一嘗果真是驚為天人,要是能有這位大廚在旁講解每道菜色的做法,本官認為挺有趣。” 面對束兮琰噙笑卻教人頭皮發麻的神情,莫知瑤只能沉住氣應對著。 “束大人,知瑤也認為這事可行也有趣,可今兒個縱花樓門庭若市,貴客眾多,沒有大廚在廚房裡坐鎮不行哪。” “所以你現在是在拒絕本官?”束兮琰話意刺骨。 莫知瑤神色僵了下,一旁的鐘世珍觀察了下,開口道:“大人,要不他日大人登門,小的再替大人講解各道美食佳餚的做法,一來屆時不會礙於忙亂,小的可以陪大人天南地北的聊,二來今兒個上門的客人眾多,總不好掃了那麼多人的興致。” 唉,服務業一向是看客人臉色的,尤其是花樓,是賤戶,和奴僕同級,而眼前的男人是官,是良戶,要是有本事的,總有一天可以爬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,想跟他鬥,門都沒有。 “夠爽快,明兒個本官邀你一敘,就約在這秋蕪堂。” 趕在鐘世珍開口之前,莫知瑤忙道:“後天吧,明兒個縱花樓有兩場宴,就怕臨時去他處也調不到廚子,後天的話無人開宴,世珍不在廚房坐鎮也無妨。” 束兮琰頗有深意地注視著莫知瑤半晌,才望向鐘世珍。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 “小的,鐘世珍。” “鐘世珍麼,本官記下了。” “得想個辦法把你送出城……至少先去雒陽城,總之愈遠愈好。” 看著莫知瑤近乎歇斯底里地來回團走,鐘世珍沒好氣地一把揪住她。“知瑤,你到底是怎麼了?把我送去哪呀?我的家我的家人都在這裡耶,你要趕我走啊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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