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奴兒女皇·下 | 上頁 下頁
二十


  她傻愣愣地瞪著掉落在地的摺扇,看著已急步來到面前的李弼。

  「……原來外公給我扇子,是要我自保的。」她從不知道摺扇裡頭還有這個機關。「王爺,那把扇子可以逼退太上皇,又可以當武器,真是太好用了。」

  「……你不怕我嗎?」他聲音緊繃地問,怕自己殘佞的模樣讓她懼怕。

  舒雪尹不解地看著他。「我為什麼要怕?」看見黎少秦把扇子撿來,她接過手,把扇子交給他。「公孫說,給扇子是定情,你已經收下了喔。」

  她俏皮笑著,李弼神色壓抑,想要摟緊她,又怕她受不住他一身血腥。

  「你不抱我嗎?」像是知曉他的不安,她展開雙臂。

  雖然他身上的血味很濃,但急診室訓練出來的小護士是不怕血的。

  李弼動容地瞅著她,正要環抱她時,卻聽她喊了聲,倏地縮回手。

  「怎麼了?」他拉過她的手腕,突見鳳銜月環竟發出紅光,整個環身發燙。

  「好燙!」舒雪尹痛得甩手,然而鳳銜月環也卻怎麼也甩不掉。

  想起當初穿越時空時,鳳銜月環也是這樣發燙,她心一沉,下一秒,就聽見有人喊著──

  「王爺!赤詭星!」黎少秦指著天空一抺赭紅,紅光逐現。如火焰般從天而降。

  舒雪尹心頭發緊,渾身發顫,感覺天際那抺火光正隱隱顫跳,不斷地放大再放大,她終於尖叫起來。「王爺!我不要走、我不要走!」顧不了燙,她緊揪住他不放,使盡全力抓著。

  她確實想過要回家,可是現在不想、不想了!

  李弼想也不想地將她緊摟在懷。「不准走!沒有我的允許,不准你走!」他舉步要走,卻突地發覺移動不了懷裡的人!

  「……王爺?」她瞠圓水眸,無法言語。

  怎麼會這樣?她好像被定住了!

  李弼烏瞳眯起,硬是扯著她,她卻哀叫起來,「不要、不要,好痛!」

  痛?他不由得愣住。

  怎麼會痛?為何鴛鴦咒沒將她的痛轉承給他?他一點感覺都沒有!

  「雪尹,你忍忍,我動作快一點!」他打橫想將她抱起,卻發覺她像是紮根的樹,任憑他使盡全力地移動不了半分,倒是她痛得臉色發白,冷汗直流。

  「王爺……」

  他心神俱痛,然而赤詭星在天際愈逼愈近,好像是要將她帶走,驚得他大吼。

  「舒雪尹是本王的王妃,是皇朝之人,誰都不能將她自本王身邊帶走!」

  他以腳踢起長劍,刺入她腳邊的黃土,朝她周圍劃開一個深刻的圓,運勁拍打圓外的黃土,地面頓時四分五裂,他趁機一把擄起她,沖入房內。

  用身體將她環抱,他緊緊地扣住她,不知道過了多久,房內竟是一片漆黑。

  他回神一看,是公孫燕和黎少秦已進了房﹐把所有門窗掩上,並拉上布幕,不讓他倆暴露在赤詭星的紅光之下。

  「王爺,舒姑娘快被你勒死了。」黎少秦好心提醒。

  李弼聞言才如大夢初醒般放鬆力道,黑暗中,發現她臉色轉白,他又是錯愕了半晌。

  舒雪尹緩緩漾起笑。「王爺,你真的好厲害耶,居然可以把我留下來。」她抱著他,笑嘻嘻的,雙手卻顫得厲害。

  李弼摟著她,同樣驚魂未定。「是嗎?是嗎……」赤詭星可不只存在一夜,就算天亮時,它依舊存在,只是煦陽的光芒會蓋過它。

  至少還有兩夜……思及此,他的心還是緊繃得難受。

  赤詭星的威力,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。

  這夜,王府內忙碌不堪,牡丹臥寢房外忙著處置屍首,李弼洗去一身血腥後,一夜無眠地摟著她到天明。

  天亮之後。

  「王爺,這麼做有效嗎?」舒雪尹看著他從公孫燕手中拿過一大塊黑布,從她的腳底往上纏。

  「總得試試。」

  舒雪尹垂眼看著他,昨晚的赤詭星嚇得她一夜睡不安穩,很怕一睡醒,她又回到現代,所以總是半夢半醒著。

  「王爺。」黎少秦一進房,隨即關上門,整個房內暗若夜臨。「屬下已經和幾個士兵把通往地窖的小徑都罩上了黑布。」

  舒雪尹看向黎少秦,黑暗中只看得見那雙疲憊但依舊炯亮的眼。

  「本王知道了。」將黑布纏上她的頸項,李弼輕撫著她的頰。「你別怕,待會我將布蓋上你的臉,就用全力奔入地窖,很快的,不會讓你覺得難受……怎麼哭了?」他啞聲問,撫去她頰上的淚。

  「我覺得好像麻煩大家很多,真的很對不起。」他為了讓她不知道宵禁刺殺的事,要她喝酒入睡,少秦為了她,一夜未眠收拾殘局,又還要幫她處理瑣碎事物,就連公孫燕也不得眠,守在房外一整夜。

  「傻瓜,說什麼對不起?大夥都是心甘情願的。」他低啞笑著。

  「是啊,舒姑娘,你貴為皇族,赤詭星最愛找皇族人麻煩了,但不要怕,有屬下們在,就算是赤詭星也要閃邊去。」黎少秦拍拍胸脯,笑得雙眼發亮。

  才不是因為她是皇族人……舒雪尹扁起嘴,想解釋,但現在沒有機會。

  黑布蓋上了她的臉,就連發也被收妥,下一刻她被抱在溫熱的懷裡,然後感覺風聲自耳邊狂嘯而過。

  待風靜止,她臉上的黑布立即被取下,黑暗中,她只看得見李弼溫柔的眸子,接著便是感受到刺骨的寒意。

  「這裡怎麼這麼冷?」

  「這裡是儲冰制酒的地窖,是冷了些,但不打緊,我拿了些皮草,不會讓你凍著。」

  身上的黑布未卸下,隨即又被層層皮裘圍起,她確實覺得暖了許多,但──

  「可是王爺,這樣的話,你──」氣喘發作的人會變成他耶!

  「沒關係。」李弼勾笑,壓根不以為意。「對你而言可能是致命的病,但對我不過是眨眼即過的痛苦罷了。」

  如果能用這方法換得她一世陪伴,怎麼都划算。

  「……王爺,我很麻煩對不對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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