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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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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滾遠一點。」 「偏不。」他笑得惡劣,可卻完全不惹人厭。 無咎沒轍地瞪著他,卻瞥見君十三鐃富興味地看著他們。「你這是在做什麼?覺得好些了嗎?」怎麼像在看戲一般? 「嗯,我好多了,看著仔們,就覺得你們的感情很好呢。」她好羡慕。 「……」 「是啊,咱們都相識近千年了,交情能夠差到哪去?」湛朵一揚笑便如風拂花面,萬般迷人。 「近千年……」她低呼著。「那麼,要是我的家人能活那麼久的話,是不是就會像你們一樣好了?」 在君家,雖說大夥都有血緣關係,可是相處起來,卻覺得此外人還不如;有時碰面,說的都是處理的事項,完全沒有噓寒問暖,更別說像他們這般嬉鬧。 是個家,可卻不像個家;她擁有很多家人,可卻常覺得很孤單。 無咎自然明白她的心情。「要是人類活上千年,早成了妖怪。」他淡聲道。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,她總是獨自一人,不是沒有人願意親近她,而是她命中帶孤獨。 「說得也對,我只是隨口說說。」她一掃憂鬱,勾彎唇角,「不過,有你們也一樣,就像是我的家人似的。」 她不會形容那種感覺,可是看著他們嬉鬧,她有種說不出的想念,一種彷佛從很久以前便種下的欽羨,一種期盼許久,終於落實的幸福。 她在暗室時,總會從門縫偷覷著外頭,聽著笑聲,想像著是誰在玩,又想像著有一天,當自己離開暗室,身旁也會有許多人……確實是有許多人,可沒有一個是單純的朋友,無關乎祭主的身份,純粹只為她這個人而擔憂關注。 無咎勾彎唇角。 一旁的湛朵見狀,霍地掀起玉壺。「好,今兒個成為你君十三的家人,大爺我要大喝一場!給我舉杯,不對,是舉壺,咱們一起狂飲,不醉不歸。」 他識得君拾扇,那個寂寞卻從不說寂寞的女子;如今,他識得君十三,一個在暗室長大,只為繼承祭主之位而活的姑娘,太教人心疼,他不多喝一點,會覺得很難受。 「你開心就好。」無咎懶得理他。 「不要囉嗦,幹了!」沒人搭腔也無所謂,湛朵人來瘋,拿酒當水喝,端起玉壼,咕嚕咕嚕灌下肚。 這一幕,看得君十三目瞪口呆。真是太豪邁了,她作夢也沒想到,酒可以這麼喝……還是說,這神蜜真的這麼好喝? 想著,她湊近無咎,輕嗅著他杯中的酒香,壓根沒有酒味,只有一股清雅的氣息,她不由得伸手,卻被他閃了過去。 她扁嘴看著他,他就是不允。 無奈地看向湖邊林木,卻難以看出那到底是什麼樹。 「那是什麼樹?」她問。 「桃花。」順著她目光看去,湛朵回道。 「桃花長什麼樣子?」 湛朵聞言,心疼她竟連桃花都沒見過,「喝」的一聲站起,他笑嘻嘻道:「我讓你瞧瞧桃花長什麼樣。」 深吸口氣後,他往湖邊狠狠地吹上很長的一口氣,突然之間,岸邊的樹開始落葉,接著枝頭上不斷冒出花苞,一朵朵地綻放。 「哇……」君十三難以置信,不過是眨眼工夫,剛剛一片稀疏淺綠的桃林,竟變成一片醉人粉紅。 「漂亮吧。」湛朵驕傲地揚起下巴。 「好漂亮。」 看她竟為自己以外的男人綻放笑顏,無咎略微不悅地問她,「十三,你看過雪嗎?」 「雪?我聽過,奶奶說過入冬時,偶爾會下雪,純白的,很冰。」 「讓你瞧瞧。」無咎一彈指,沒一會,溫度驟降,天空開始下起雨,但落在船身時,竟是片片雪花。 君十三拾眼,看著漫天飛雪,盤旋著﹑飄蕩著,緩緩降落在她手心。 「哇……」雪花在她手中慢慢融化,但隨即又有雪花飄落,純白變得透明,如此無垢而清靈,冰冷卻又教她貪玩著。 「你們,才十一月,你們一個讓三月桃花綻放,一個又不起隆冬雪……難道你不知道這麼做會亂了人間節氣?」左近終於看不下去地低咆。 君十三不禁瑟縮了下。她發現這人並不喜歡自己,可要說惡意,好像又不至於…… 就像他特地到行宮一趟,感覺像去嚇她,卻未真的對她做出什麼壞事。 想了下,她雙手結印,口念咒語,雙臂往旁一揮,張開結界,籠罩著湖畔林和部份天空降落的雪。 「這樣可以嗎?」她問得小心翼翼。 至少這麼做,只有小範圍的節氣異變,對外頭的人並無影響。 左近不禁語塞,難以置信一個凡人竟可以以巫術張開如此結界。 就連無咎和湛朵都錯愕不已。 「不該有的東西還是不該存在。」左近低聲道,不看她眸底的期待。 「有什麼關係,偶一為之,又不過份。」湛朵聳聳肩,拿起玉壼狂飲。 「偶一為之就天下大亂了。」 「難怪無咎嫌你嘮叨。」她咬著壼口咕噥。 「你說什麼?」左近不悅地瞪他。 「沒事。」 「你趕快把雪給停掉吧。」君十三扯著無咎的衣角,小聲道。 他看了左近一眼,淡道:「散。」一句話,雪瞬間消失無蹤。 「那個……他是你兄弟?」她小聲問著,就怕冒犯到左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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