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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三


  這是怎麼回事?稚先前百般刁難就是不肯點頭,為何現在卻突然答應?其實,經過沉船事件,他也想過為何稚遲遲不答應,應該與宮中鬥爭有關,是想要避禍。

  如是猜想後,他便推了照霆的請托,寧可稚待在雲暮城,也不要他到婁月去,畢竟這一路途中會發生什麼事,誰也料不准。

  下了朝後,他抓著表哥,問:“稚是什麼時候答應要護送仙甯公主和親的?”

  弋照霆忍著笑意說:“他是你主子,你應該問他。”

  褚非眼角抽動著,“連你都知道這件事了。”

  “願賭服輸,這等氣魄真不虧是我表弟,所以我也告訴父皇了,打算讓他好好地表揚你。”

  “不用了,我……”聽出他的嘲諷,褚非本來還有些意見,但轉念一想,他改口道:“好,我就去找皇上。”話落,他轉身就走。

  “喂,褚非,我開玩笑的——”看著表弟疾走的身影,弋照霆苦笑的神情緩緩收斂,變得晦暗難辨。

  為了護送仙甯公主和親一事,龔閥裡裡外外忙碌不已。

  “為什麼連我也要去?”

  龔風華的院落“辰陽樓”裡傳出龔子凜不滿的抗議。

  “因為婁戰耒的傷勢未愈,可以想見他這次受的傷有多重。”龔風華從賬本中抬頭。“不管怎樣,他是為了你而受傷的,難道你不應該負責照料他嗎?”

  龔子凜可憐兮兮地垂著眼,“我知道啊……可你也不該到明天要出發了才告訴我。”

  雖然她擁有自行療愈的體質,根本不需要婁戰耒救她,可是……他在不知情之下還捨身救她,這份情誼最珍貴,所以她看他也沒那麼討厭了,甚至會在他痛擰眉頭時感到不舍。

  “有問題嗎?”龔風華淡聲問著。

  “我……”她抿了抿嘴,“這一趟要去那麼久,我當然得多準備幾套衣物,還要有人服侍,所以……”

  “我己請人普你裁了夏衫,前兩日剛送來,都幫你收妥了,至於誰要陪同,當然是鞏家兩兄弟還有儷人。”龔風華笑蹄著她。“還有什麼問題?”

  “沒了。”她垂著臉,偷偷吐了舌頭。

  風華是鬼呀什麼事都替她打點好,也篤定她根本推託不了。

  去一趟婁月也沒什麼,可她沒跟照霆說一聲呀。

  “既然沒問題,就早點回去歇著,畢竟明兒個可要早起。”

  “喔”她拖著腳步走出書房。

  “不其,跟著,別讓二爺踏出禪師雨軒一步。”龔風華沉聲盼咐。

  守在外頭的左不其立刻領命而去。

  她如此保密到家,就是為了不讓消息走漏,尤其是不能教榮親王發現。

  弋風皇朝,目前有六名皇子,大皇子在婁月當質子,入翰林閣的三皇子野心勃勃,私下招兵買馬,多次向她表示想與龔閥合作,而四皇子掌管太府寺,凡要入京的貨物都得經過他才能取得憑證,卻老是蓄意找龔閥的碴,至於掌管潛運的六皇子則是氣焰逼人,船宮的船隻大小載重,就受盡他的刁難。

  不過托褚非的福,六皇子暫時丟了潛運的差事,暫時遞補的潛官和龔閥熟識,給了不少方便。

  眼前唯有五皇子和二皇子跟龔閥的關係最為簡單平和,然而,偏是這種不動聲色的關係最讓她防備。

  不管怎樣,皇族都該防。

  這天底下,除了家人之外,讓她不設防的,也只有褚非。

  想起他,她不禁歎氣。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?怎會傻得輸了賭注……而這些日子,也沒有他的消息。

  原以為自己答應護送仙甯公主和親的消息一傳到他耳裡,他會馬上跑來,誰知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
  不過這樣也好,也許這一別,往後不會再見面。

  她故作瀟灑,心裡其實不捨得緊。

  龔風華閉上眼,出現的皆是他的身影,盛怒的他、勾笑的他、趴在她肩上低泣的他……褚非,如果可以,我真想把你綁走算了。

  忖著,她笑得自嘲,再張眼,著手處理手上的事務。

  翌日四更天,東方的天空已經微染淡藍。

  龔閥一行人,整裝在皇宮外等候。

  弋風皇帝說過不再見龔風華,所以她便待在馬車裡閉目養神,但卻突然有人掀開車簾,她橫眼望去,竟是——“褚非?”

  “可以準備走了。”他咧開嘴大大的笑。

  驚訝吧……自己忍著幾天不出現,就是為了稚這抹潔意。

  “走?你……”

  “我是受皇命,負責與你一道護送公主和親的曉騎大將軍,你有異議嗎?”他笑得很得意。

  想甩開他?沒那麼容易。

  “既然你要去,又何必要我護送?”

  “我是使節代表,畢竟進了婁月之後,總要有人和婁月女帝會晤的。”依他的身分當個使節不會太重也不會太輕,就不會讓人胡思亂想。

  龔風華恍然大悟地瞪著他,“所以你這幾天沒到龔閥走動,就是因為你忙著在交接吧。”

  “可不是?”褚非突然湊近道:“我都說了我是你的奴,自然是你走到哪,我便跟到哪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為什麼非那麼一板一眼?

  “將軍,請到前頭。”

  龔風華話未竟,瞧見他的副將顧起,眉頭不禁微皺。

  “我馬上過去。”褚非笑盼著她。“稚,跟我一起到前頭吧,要不然你怎麼當引路人?”

  她歎了口氣,也只能乖乖下馬車。

  “你非得這麼死心眼?”不知怎地,她總覺得他變得有些不同,不再那麼容易被激怒,教她難以掌握。

  “沒法子,天生的,改不了。”他笑眯眼,大手偷偷地牽著她的。

  她目光落在他牽住自己的手上,真的覺得他……“那天沉船的時候,你有沒有撞到頭?”她問得很認真。

  瞧她一副他撞壞腦子的表情,他沒好氣地自嘲著,“多虧我撞到頭,才總算清醒了。”

  他一直不曾正視自己的心,直到稚渾身染血躺在自己懷裡,他才驚覺自己多害怕再也見不到這個人,在他養傷見不到他的那段日子裡,他更是擔心受怕,嘗盡思念的滋味。

  然後發現,原來自己早就愛了他好久好久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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