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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


  龔閥商宴。

  城南渡口,停了三艘美輪美奐的樓舫。

  樓舫有三層高,船身雕飾著祥獸,色彩鮮豔奪目,三艘樓舫之間皆以鐵漣相扣,而隨風飄揚的旗幟,正是紅底金邊的龔字旗。

  附午時分,不少馬車停靠在渡口,就見不少穿著華服的達官貴人,逐一上了樓。

  龔閥的人就在渡口熱情地招呼著,而上門的貴賓更是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,唯獨一個人,臉臭得像是全天下都辜負了他。

  「我說主子,不笑也沒關係,但是至少不要臉這麼臭。」項予小聲提醒。

  他家主子,打從一年前失戀之後,整個人變爆炭,三不五時就要發奴一次,要不就是臉臭到眾人回避的地步,害得他老要跟在後頭陪笑臉。

  「你管我。」

  如他所猜想的,了無新意的回答,項予歎了口氣,陪著他上了樓舫,站在甲板上欣賞河面風光。

  「既然這麼不想來,那就乾脆回去嘛。」他小聲咕嚷著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

  「主子不是我要說,你現在是鬼見都發愁,誰不想跑遠一點?我呢,是已經習慣了,可別人沒必要陪著活受罪是不是?」

  「那還真是委屈你了。」褚非哼笑道。

  「也還好啦,反正貼侍的工作不就是這樣?是說你也太不爭氣了,一年不見,一點長進都沒有。」既然主子都這麼體恤自己了,他就多說一點。

  「什麼長進?」

  「嘖,還要我教。」項予撇嘴,仿佛他多不成材似的。然後,再靠近他一點,小聲地下起指導棋。「唔,很簡單的,真要喜歡了,就上吧,要是不會的話,那給點銀兩,我去買本男風彩繪本,你就知道……啊,幹麼打人?」

  他話到一半,被打得頭昏眼花。

  「你到底在想什麼?」男風彩繪本……該死,害他又想起當年在宮中看到的彩繪本,那噁心到極點的畫……惡!想吐。

  「我在想什麼,自然是在替主子分憂解勞,不然咧?」

  「那好,這些年你花樓都跟我去過多少次了,我不好男風,你會不知道還出什麼饅主意?」要不是項予的爹當年跟著他爹戰死沙場,他爹堅持非留

  下他不可,他真想把他給丟到河裡算了。

  「拜託,那是逢場作戲,你以為我不懂呢?」他跟在他身邊二十年了,已經夠他把他從頭到尾摸得一清二楚!「你真正喜歡的是龔爺,你就承認吧,像個男人一點!喜歡男人又沒犯法,咱們律例也沒禁呀,你怕什麼?」

  拜託,船上一票花娘穿梭,一個個豔如桃李,不斷地朝他拋媚眼,可他就像個死人一樣沒反應,還敢說他喜歡女人嗎?

  他敢說,自己還不敢聽咧!

  「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喜歡男人?」

  「不是啊,這跟我的希望一點關係都沒有,這是個事實,你要面對呀,別怕,有我在!」項予說得豪氣千雲,拍拍胸膛,要他儘管依靠。

  褚非額際青筋顫跳,正打算把他丟進河裡時——

  「褚非,你們又在唱雙簧了?」

  身後響起弋照霆的笑聲,褚非沒好氣地回頭朝他行個禮。「王爺。」

  抬眼,就見龔子凜也在,不禁微皺起眉。

  這龔子凜到底是怎麼回事?為什麼老是出現在照霆身邊?

  「船要開了。」弋照霆看著河面,聽到有人叫他喝著要解開船繩。

  「可不是?但我到現在還沒瞧見龔風華在哪。」褚非撇撇嘴,根本沒有賞景的興致。

  「風華在第一艘船。」龔子凜好心地告知,指了指前頭。

  褚非看了過去,就見第一艘船的甲板上,一票身著鮮衣的花娘將龔風華團團包圍,而那傢伙不但笑得不亦樂乎,還非常享受,另外,在他身邊的人,竟是——

  「莫求言?」他哺看。

  「難道褚都督不知道莫都督和風華很要好?」龔子凜笑問。

  莫求言如今官拜右軍都督,這兩年幾乎都待在京城,閒時便上龔閥串門子,壓根不管朝中的輩短流長是否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。

  「誰管他?」褚非哼了聲,「他跟誰交好,關我什麼事?」

  「那倒也是。」

  後頭傳來另一道涼涼的嗓音,讓褚非的心情瞬間蕩到穀底。

  「婁皇子?」龔子凜難以置信地瞪看他。

  誰要他來的?不對,他怎麼可以上船,這船可是要通往雨扇城,於理,他不能擅自離開京城呀。

  「婁皇子,沒有皇上的旨意——」弋照霆話到一半,瞧見他自懷裡取出的通行令,不禁頓住。

  「當然,我還記得自己的身分,不過因為仙甯公主要和親的關係,我便向皇上請求,讓已經近二十年沒回婁月的我,可以趁此機會回婁月一趟,皇上准了,所以給了我通行令,方便我出城採買一些稀奇玩意回婁月恭賀愚弟的婚事。」

  「可是……龔閥並沒有寄邀請帖給你啊?」龔子凜忍不住問。

  「是風華當面邀我的,如此盛情,我當然要賞臉。」婁戰耒五官出色,魅眸如星,覷了褚非一眼。「哎呀,這不是褚都督嗎?那日離開龔閥之後,我才想起你是以往老往質子府跑的褚非,那日沒好好行禮,不會見怪吧。」

  「不敢。」他皮笑肉不笑地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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