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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二


  晁樞引彎下腰摟著她,心想他要下杭州之前,明明就惡意譏刺她,言明往後不再往來,誰知道她撂盡狠話,卻還是背地裡擔心他。

  她怎會如此可愛?以往覺得有多礙眼,現在就有多順眼,尤其是她恁地張牙舞爪地掩飾,更教他愛憐不已。

  「你做什麼?」她有些不自在地扭著肩頭。

  書房的門又沒關,一夥人都在外頭,他這般理所當然與她卿卿我我,真以為她豪放到連臉皮都不要了?

  「來替你解惑。」

  「解惑就解惑,你不要動手動腳。」見他微鬆手,她趕忙從案後溜到一旁太師椅坐下。

  晁樞引很自然地就往她身旁一坐。「你說的很對,知府與我父親確實交好,當初也曾經被簡昊衍迫害過,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簡昊衍的人。」

  「所以內鬼是誰?」不要一直吊著她,給她一個痛快。

  「火勢被撲滅的最末艘船上搜出蓋了知府大印的漕單,表明是向漕運衙門借調的船,前往揚州運糧,有那張用印的漕單,代表這是知府調的船無誤,如今船出事又查出船上無糧,同知就認為知府調包了糧船,於是知府成了眾矢之的。」

  「這可好笑了,就這麼巧在最末艘船上發現公文?」尹摯好笑道,腦袋突然閃過一道靈光,脫口道:「知府的大印會放在外書房嗎?」

  晁樞引睨她一眼。「這得問知府大人,不過他現在暫時被按察使給押進牢裡了。」

  「驚動按察使了?」

  「是啊,就這麼巧。」晁樞引哼笑了聲。「當初我為了糧庫的事找上都布按三司時,他們一個推一個,布政使無法調糧,按察使說不越權辦案,而都指揮使則是乾脆把所有事都推給我,說我是皇上派來的都督,自然由我全權處理,可一早同知鬧了這事,正午時按察使就來了。」

  「……一丘之貉,你認為他們都是簡昊衍的人?」

  「按察使約莫是想賣個人情,衡豎他這個動作沒人能說他錯,倒是同知,肯定是簡臭衍的同夥,先押下知府,他可以暫代知府之職,所以堤防的修築恐怕會有點問題。」

  「只是一個破口,應該還不足以為患。」雖說她知道入冬後的杭州會進入另一波雨季,但絕對沒有入夏那波來得兇猛。

  「不,今日那叔去堤防那兒看過了,他說昨兒火燒船時,船隻撞上了碼頭幾處堤防,堤防出現裂縫,可能是之前被炸出破口時就有了,如今倒是得想法子趕緊修補。」

  「那就趕緊修啊。」嘿,堤防要是潰堤一段之後,恐怕往後整段都會塌,其中兇險連三歲小孩都懂。

  「我今天口頭跟同知說了,他說他會看著辦。」

  尹摯翻了個大白眼,隨即霸氣地道:「你去找人手,我讓那叔帶人去調灰漿,所有的開銷找我拿!」

  晁樞引不禁被她逗笑。「你是擔心別人不曉得你銀子多?」

  「我就是財大氣粗,喜歡拿錢砸人,這點小錢,我砸得起。」尹摯白了他一眼,上下打量著他,酸溜溜地問:「對了,晁大人與鄭姑娘交好,說不準讓鄭姑娘出手就能一勞永逸呢,哪裡需要我展現財大氣粗。」

  晁樞引被她氣笑,一把將她抱進懷裡。「自從我懷裡的人變成醋桶,我可是再沒與她見過面,你提那人做什麼?」

  「唷,那你得趕緊去跟她見上一面啊。」她皮笑肉不笑地道。

  「那待我回來,這屋子就泡在醋裡頭了。」

  尹摯懶得理他,話題一轉,問:「殿下呢?打昨兒個你就沒跟我提他的事,他也沒到我這兒來。」

  「一個要出閣的姑娘家,怎麼好讓外男進你的院子?」

  「外頭那堆外男該怎麼辦?」纖白的長指往門外一指。她的護衛可不少,熟面孔的約莫七八個,不怎麼熟的還有二十幾個,每晚都要輪值守院子,總不能要她把人都給撤了吧。

  「往後有我護著你。」

  「呵,你先辦妥你的差事再說。」

  「你不信我?」

  「不是不信你,而是簡昊衍太老奸巨猾。」鬥嘴歸鬥嘴,可說到要緊事她也正經起來。

  「反正你要記得,不管怎樣,躁進乃是兵家大忌,咱們按部就班,引君入甕就好。」

  晁樞引勾起唇角,不自覺地往她唇上一啄,嚇得她險些尖叫出聲,杏眼直朝門外望,慶倖所有人都背對著門,要不她真不知道要怎麼見人了。

  「你別鬧了,快讓我起來。」大白天的,還未成親的兩個人膩在一起卿卿我我,成何體統?

  「再一會。」

  「你沒差事幹了嗎?」

  「不急,時候未到。」

  「你還會卜卦了不成,放開我啦。」她咬著牙根,細聲罵道。

  「再一會。」

  確定掙不開銅牆鐵壁之後,她只好幽幽地道:「你至少把門關上。」

  晁樞引瞧她一眼,放開她要去關門時,她像只狡兔般一溜煙地跑回房去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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