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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一


  尹摯頓了下,隔著矮幾正襟危坐。

  “你想知道晁樞引下江南到底是為了什麼,你只管去問他,套我話做什麼呢?”她要是再念下去,他差不多就要變成不學無術的紈褲皇子了。

  尹摯抿了抿唇。“我理睬他呢,我擔心的是百姓,就好比前幾日堤防無故塌了一段,可是河水根本沒有暴漲,那日雨勢也不大,根本不可能沖毀堤防。”這事她也問過那叔了,那叔認為是炸藥所致,那一整段堤防恐怕都要重蓋,否則等到汛期,很有可能會整段塌毀。

  尤其損壞的堤防距離碼頭不到半裡,來往的船隻難以靠岸,河面常顯得淩亂而危險。

  “這事是晁樞引辦的,你應該去問他。”盛珩沒好氣地道。

  記住,他才剛到杭州,他跟晁樞引那傢伙還沒能聊上幾句,他可不清楚杭州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。

  “難道不是殿下的職責?”尹摯冷聲問著。

  得!啥事都推給他,非要他去問個水落石出就是!不遊湖了,他馬上就去逮晁樞引那個混蛋,這樣總行了吧!

  盛珩欲起身招來船夫調頭,突見前方也有艘畫舫駛來,巧的是,他要找的人就在船上,教他不由頓住。

  尹摯瞧他眼神古怪,回頭望去,就見晁樞引站在畫舫上,身旁還站了個姑娘……呵,不就是那位鄭姑娘嗎?

  他竟然會和姑娘家遊湖了,想想也是,連調戲她兼逼婚這種出格下作的手段他都使得出來,現在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?

  盛珩目光微移,瞧她臉上帶笑,卻笑得嘲諷譏刺,不由撓了撓臉,問:“阿摯,你跟晁樞引到底是怎麼回事?”

  “我不懂殿下意思。”她垂眼,捧著茶忠淺呷了口。

  盛珩看向對面的畫舫,瞧晁樞引也發現自己了,不由笑眯眼朝他揮了抓手,再喝了口茶,配著晁樞引那張黑到不能再黑的臉,只覺得這茶水真是香醇,先澀後甘,喉底回韻,百轉千回得很,真是一整個淋漓酣暢,痛快無比。

  “他既然都移情別戀了,阿摯,不知道你……”

  “他沒有移情別戀!”尹摯怒聲打斷他未竟之言,可話說得太快,顯得欲蓋彌彰,她頓了下,又道:“我和他之間,從來就不是那回事。”

  盛珩聽著不禁歎了口氣。誰讓她這話顯得這般多餘,愈描愈黑。

  放眼京城,知道他倆情事的人不多,可問題是他與他倆是最熟識的,更知道父皇有心要撮合兩人,怎會不知道他們早已兩情相悅,就等賜婚?要不是晁樞引遇襲沒了記憶,他倆也差不多要成親了。

  然而婚事未成,小倆口又鬧僵了,他應該乘虛而入,可不管他怎麼看,都覺得沒機會見縫插針。

  晁樞引不太對勁,對待阿摯的態度有微妙的變化,而她……明明傷心得緊,卻依然嘴硬得很。

  唉,他才不想管晁樞引究竟如何,可阿摯難過,他就不會好過呀……

  晌午的天空猶如潑了墨,暗如掌燈時分。

  晁樞引進了衛所衙門,大步往後院房舍而去,一推開門,還未褪下微濕的大氅,就戒備地看向坐在案邊的盛珩。

  “以往我識得的晁樞引是個相當認死理的人,一旦認定了,十匹馬都拉不回,所以我一直認為你是個確定了想法就會勇往直前的人,可今日的你卻讓我很失望。”盛珩似笑非笑地道,像是隱忍著怒氣。

  他去揚州之前還特地提點過他,可瞧瞧他今天幹了什麼,竟讓阿摯那般難過,這是存心跟他過不去。

  晁樞引睨著他,褪下的大氅往架上一掛。

  “雖然我不懂究竟是何處讓殿下失望,但今日的殿下也同樣讓我很失望。”他高大的身形倚在牆邊,居高臨下地瞅著他。

  “本殿下到底是哪裡讓你失望了?”盛珩被他氣笑。

  “殿下不該和郡主私下獨處。”

  “為何?”

  “我不允。”

  盛珩大笑出聲,拍桌站起。“你不允阿摯和我獨處,結果你和其他姑娘去游湖,這種鬼話你怎麼說得出口?”

  “我有我的目的。”

  “巧了,我也有我的目的,誰都知道我對阿摯傾心不已,我正等著她點頭,讓她當我的皇子妃。”

  晁樞引微眯起眼,沒想到他會道出心底話。“她是皇上親封的郡主,視為義女,等同皇家人,殿下恐怕不能迎娶郡主,再者郡主也不適合過那種生活。”

  “如果我橫下心要娶,憑父皇對我的喜愛,我還怕沒機會嗎?”他沒那麼做,是因為阿摯沒看上他,他不想讓阿摯難過!“阿摯想過什麼生活,我都會允了她,更何況你又憑什麼替她決定她適不適合?”

  “憑我是郡主未來的夫婿,我和她已經共度一夜,除了我,她不能再嫁他人。”晁樞引淡聲道。

  盛珩頓了下,怒火從胸口竄起,不及細想已經朝他揮出拳頭。

  晁樞引動作飛快地退上一步,擒住他的手,三兩下就化解他接下來的一輪攻勢,將他壓制得死死的。

  “晁樞引你這個混蛋,你無恥對阿摯出手之後,竟敢與其他姑娘游湖!”原來阿摯是因此難過……他非宰了他不可!

  “就說了有我的目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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