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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九


  “哎呀,原來你也會給人撿手絹?想當初我掉了手絹要你幫個忙時,你是怎麼說的?你說,手絹乃是姑娘的貼身之物,還請姑娘自個兒撿,省得遭人誤解。”

  這種差別待遇,他也敢說他對她上心?他很敢說,她不敢聽!

  晁樞引想了下,這事他是有印象的,那是初識她之時。“那時我才剛識得你,自然要有所分寸。”

  “那位鄭姑娘與你難道就不是初識?怎麼就不用分寸了?”她笑得譏諷,他連人家姓鄭都知道,說不準連閨名都曉得了!

  “鄭姑娘是同知大人的千金,她對我有所助益。”他點到為止。

  “哈,那真不好意思,本郡主恐怕於你無助益,先走一步。”尹摯咬牙,轉身要走,卻被他一把扯進懷裡。“你放開,昨晚被我咬得還不怕!”

  “你儘管咬,就是不准走。”他輕易地將她禁錮在懷。

  她一把推開他,“晁樞引,你何時變成下流的登徒子了?你不是最講究禮法,不是認定世間萬物都得受制於禮?”把那個能將禮教講解得頭頭是道的混蛋找回來!

  “在上心的姑娘面前,我任何作為都是發乎情止乎禮,哪裡下流?”他不疾不徐反問。

  尹摯心頭一顫,只因這話以往的晁樞引說過,他倆之間偶爾也會摟摟抱抱、卿卿我我,可那時他倆是兩情相悅,他打算向皇上請旨賜婚,現在呢?

  她沒忘了那天他對她是何其冷淡!

  “你會對一個上心的姑娘嘶吼怒駡?”她哼笑道。

  說到底,她就是不信他上心了。

  “你要不要想想那晚你是什麼模樣?外頭下著雨,你渾身濕透,姑且不論會不會染上風寒,光是你全身濕透騎馬跑過大街,你想會有多少雙眼盯在你身上?你認為這點不該讓我動怒?”光是現在一回想,他依然氣得夠嗆。

  尹摯呆住,她還真沒想到這問題,那時她只是擔心他罷了。

  “可、可……也沒必要那麼凶,我是擔心你,想你之前因為頭傷厥了過去,我隔天要去探望你,結果你人跑了,過了幾天才知道你去了揚州,和三殿下聯手處置了鎮江所指揮使。剛回來杭州,氣都還沒喘上,你連參加知府宴會都能遇上堤防……”

  話未完,她已經被摟進溫熱的懷抱,那是她熟悉的氣味、熟悉的懷抱,一瞬間,她的眼有點酸,卻分不清是為何傷感。

  “你擔心我。”

  “不是你。”

  “那段被我遺忘的記憶裡的我?”他雙臂不自覺地收緊,彷佛她當著他的面告知她心裡有他以外的男人。

  尹摯猛地抬頭,瞧他眸噙冷光,不由咽了咽口水,小心翼翼地問:“昨晚我喝醉後,到底說了什麼?”

  “很多,你要聽的是哪一段?”他笑得很冷。

  尹摯心裡哀嚎,這下總算明白什麼叫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,本是要整他的,如今苦吞惡果的卻是自己。

  如此一來,她似乎可以理解為何一夕過後風雲變色,原來問題就出在她身上!簡直蠢死了,虧她還三令五申,不准身邊的人告知他忘記的那段記憶。

  “忘了吧,一個酒鬼的話有什麼好記得的。”最終,她只能這麼說。

  “你說你愛我。”

  “不可能!”她滿臉通紅地反駁著。

  “你是這麼說的,你深愛著我,等著我回來。”他喃著,直睇著她羞澀又瞬間變得脆弱的神情,委屈又可憐兮兮。

  “那是醉話,晁大人不會當真了吧。”她幾乎要羞惱成怒了。

  “有人說酒後吐真言。”

  “胡扯!”她恨不得捂住耳,偏偏他摟得死緊,一點空隙都不給她。

  “你是愛我的。”他平靜地道。

  “不對,不是你,我愛的人不會像你這般放肆地抓著我不放,他是真的發乎情止乎禮,而你……只是一個厭惡我卻又不得不對我低頭的陌生人。”她抬眼怒斥。“看似同一個人,但你不是他,不是!”

  晁樞引抽緊下顎,不懂這之間究竟有何不同。“一樣都是我!”

  “不一樣的……放開我。”

  “到底是哪裡不一樣?”他惱聲問著。

  不管有無那段記憶,他對她都一樣上心,到底有何分別?

  “重要嗎?”她無懼抬眼,笑得苦澀。“重要的是,我不要了。”

  晁樞引被她無奈的笑意給刺傷,想阻止卻又無從下手,被她一句話紮得心隱隱作痛。

  “晁大人,咱們還是如你之前所說,最好老死不相往來,你也無須因為我說了什麼,讓你覺得遺忘我像是虧欠了我,非得補償我什麼。”

  “我不是因為虧欠才補償你什麼,而是因為我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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