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暗黑咒師的救贖 | 上頁 下頁 |
二十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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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不斷地想,腦袋閃過一個畫面,像是誰把一樣東西交給她,而她……她緩緩地垂下眼,看著地面濕軟的土,驀地像是失心瘋般地扒起土來。 哪怕弄髒她的雙手、藏在土壤裡的小碎石割破她的皮膚,她就是一徑挖著,直到挖了幾寸深,她看見木盒蓋,加快挖土的動作,撥去木盒上的土,小心翼翼地打開木盒,便見一隻深褐色木笛躺在錦緞之間。 拳頭大小的木笛,扁平的笛身上有七個孔,上頭系了條紅線。她顫巍巍地拿起它,聞著未變的木質香氣,緩緩地含著吹孔。 她徐緩地注入氣息,那如絲般的樂音融在空氣裡,柔和地跳動著,在霧氣之中,快速地傳到范薑府的每個角落。 一聽到那笛聲,范姜老太君驀地清醒過來,錯愕地瞪著床頂,一邊聽著那厚沉扎實的笛聲,隨即掙扎起身。 “伶兒!”她喊道。 她不會聽錯,絕不會聽錯,這是她最疼愛的小女兒的笛聲。她尚在世之前,總喜歡在清晨吹奏,有時僅是幾個單音,有時是俏皮地隨意吹奏。 她偏愛竹笛聲,那是因為每每聽到就能緩解她對女兒的思念,讓她悶在心間的痛消解許多。 然而,那特殊木笛唯有女兒才有,放眼天底下,再沒有人能夠吹奏出令她聞之落淚的樂音。 那麼……現在這是怎麼回事? “老太君?”守在外頭的丫鬟一聽到聲響,立刻進門,卻見她淚流滿面的坐在床畔。 “這笛聲是從哪裡傳來的?”一抹淚,她問道,氣急而微弱。 “像是從樨香水榭傳來的。”丫鬟忙道。 “我要去看看。”顧不得發未梳、袍未著,她抓著拐杖就要往外走。 她要知道,是不是她的伶兒回來了! 多少年了,女兒不曾入她的夢辭別,教她堅信女兒還活著,就算文予懿證實她香銷玉殞,就算這個聲是從黃泉而來,她也要親眼目睹,她要再見女兒一面。 她要向伶兒道歉,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,花樣年華的她不會如此早夭。 “老太君。”丫鬟趕忙跟上。 不知道是打哪來的氣力,范姜老太君竟一拐一拐地來到水榭裡,在一片濃霧之中,她只看見一抹纖瘦的身影,猛地倒抽口氣,她雙眸殷紅地注視著。 “伶兒嗎?”她啞聲問著。 突來的聲響教吹奏得正渾然忘我的蔔拾幸頓住,緩緩地回過頭,看著身形佝僂的老太君。 她該喚她姥姥,要不也得跟七彩姐夫喚親家姥姥的,可是當她一開口,那泣血般的悲鳴,便是喊著,“娘……娘……” 曾幾何時,娘親已經如此年邁,行走得要倚靠拐杖?她是如此不孝,沒有隨侍在旁?她自私、她可惡,竟丟下最疼愛她的娘……讓娘為她牽腸掛肚,為她寢食難安。 深深的內疚不斷地湧出,幾乎要將她淹沒,悲傷如大水鋪天蓋地而來,教她哭得不能自已。 “伶兒!”范姜老太君哀切的喚著。 “娘!”蔔拾幸奔上前,跪倒在她跟前。“女兒不孝、女兒不孝……” “你回來了、回來了……”范姜老太君痛哭失聲,緊緊抱住她。 她知道,懷裡抱著的人不是女兒,可卻又是女兒,她知道,她真的知道。 不遠處的渡廊轉折處,朔夜默默注視這一幕。 這並不是他刻意留在樨香水榭過夜想得到的結果,是她體內殘留的記憶,或許是她對母親的愧疚而揭開前世的記憶……緩緩移開眼,看著那被扒開的軟土,他不禁笑了。 原來她把他送的木笛埋在那裡。 處在最熟悉的院落,身邊還有她最掛念的娘親,終究喚醒蔔拾幸部分的記憶,雖然前塵往事還迷迷糊糊的,但至少她可以肯定自己是范薑伶的轉世。 范姜老太君當下決定收她為義女,硬是要她留下來多陪伴幾天。這個決定讓范薑魁很傻眼,因為從此以後,他必須喚她姑姑。 至於朔夜,他壓根不在意,畢竟蔔拾幸確實是老太君的女兒,不過有一件事他就非常介意。 “……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?”涼亭內,伏旭臉色不耐地瞪著坐在面前卻魂一守舍的師兄。 “有,我只是等著你跟我說,對方到底是誰。”朔夜一心二用,但其實大半的心思都擺在眼下人在北院的蔔拾幸身上。 這座涼亭就位在北院和樨香水榭中間,坐在這裡,他是見不到心上人,但是聽得到她的聲音,至少讓他可以安心一點。 “我分辨不出來,對方已經存下結界。”伏旭歎口氣。 明知道師兄根本心不在焉,他也沒轍,還是得將所知的一切告知他。 只是北院那頭聽起來熱鬧得緊,和這陰霾的天候和冷沉的師兄相北,真是天差地遠,讓他很想回黑霧林。 “是嗎?”朔夜沉吟著。“那天我把對方的咒給反彈回去,弄了紙人追蹤,只能確定是在北方……我以為你對咒較為敏銳,可以探知起咒之人的所在位置。” “要是那天我有在范薑府的話或許可以。”當時待在黑霧林的他只隱約察覺有人把咒反彈罷了。 “我倒是沒想那麼多。”朔夜聽到後方傳來笑聲,不由得回過頭去。 明明從這角度根本看不到北院的內部,但他還是習慣性地回頭,豈料剛好瞧見從北院而來的范薑魁。 “伏旭,你來了。”范薑魁走近,熱絡地跟伏旭打招呼。 伏旭揚笑點頭,朔夜則是似笑非笑地揚起笑眉。 “怎麼,眼睛壞了,瞧得見伏旭,瞧不見我?” “你還沒走。”看向他范薑魁沒好氣地道:“是不是找不到大門?我差姚望送你。” 伏旭聞言,低低笑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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