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暗黑咒師的救贖 | 上頁 下頁 |
十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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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事的話……也許你應該去問守年。」 「守年嗎?」他低吟著,垂眸睇著像是作了場好夢,唇角微微上勾的蔔拾幸,心裡暗下決定。 當年,朔夜拜在正咒門下。正咒門就位在天水城外的黑霧林裡,在朔夜學成返家沒多久,正咒門便因為掌門去世而解散,所有弟子四散各回鄉裡,唯有伏旭還待在黑霧林。 而不論是咒術師和煉丹師,都被視為旁門左道,人們不喜與之往來,樊守年則是個異類,身為悅來茶肆的掌櫃,他交遊廣闊、見多識廣。 不像一般人總用畏懼或排斥的目光看待咒術師和煉丹師,他倒是對他們很好奇,也樂於與他們交朋友,悅來茶肆就成了正咒門弟子最常去的地方。 不過為了不給這些朋友帶來困擾,他從不張揚自己認識他們,加上後來正咒門解散,上門的咒術師越來越少,漸漸他也快忘記這段年少輕狂的歲月。 二十年來,樊守年事業越做越大,旗下有數家食堂、酒樓、茶肆,幾乎遍佈出雲王朝每個重要的城鎮。 「予懿?」眨了眨眼,樊守年用力地揉了揉雙眼,難以置信極了。 晌午過後,酒樓的夥計通知他,故人找他,他還以為是誰尋他開心,豈料他一踏進酒樓的牙雅房,果真瞧見二十年不見的老友。 「守年,你胖了。」朔夜勾唇笑道。 「你的嘴巴還是一樣老實。」樊守年哈哈大笑著。「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消掉我肚子這一圈肉?」 「恐怕有困難。」看著他的肚子,朔夜無能為力地雙手一攤。 壓根不以為意,樊守年哈哈大笑地伸出雙臂,熱情地擁住他。 「予懿,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?」 「二十年了。」他也難得地勾出真誠笑意。 「先告訴我,我要怎麼做才能像你一樣完全沒變。」樊守年拉著他在桌邊坐下,直打量著他。 「這需要一點運氣。」 「那麼……你的臉……你為了范薑伶犯下禁忌?」看著他的臉上添了古老鬼紋,深知咒術師禁忌的樊守年不難猜出原由。 二十年前范薑伶遇害一事,是伏旭告知他的,結果這消息不知道是被誰聽去,竟在城裡傳得沸沸揚揚。 「瞞不了你。」他無所謂地聳肩。 「然後呢?找到她了嗎?」 「找到了,可是轉世後的她身上有些問題。」朔夜垂斂著長睫。「守年,二十年前,我和伶兒要離開天水城之前,城裡有沒有其他的咒術師走動?」 「……應該是沒有。」樊守年沉吟著。「你是懷疑轉世後的范薑伶在出生之前被下了咒?」 「應該是。」 習咒之人都知道,要以咒捆綁一個人,在對方還是個嬰胎時下手,效果最佳。 「那麼,她是誰家的姑娘?」樊守年輕聲問著。 「不知道,她是棄嬰。」 樊守年不禁歎了口氣。「可惜了,無法從她的身世推算她出生之前有誰在她家裡走動,不過這點你也應該知道……那麼,你特地來找我是還想問我什麼?」 樊守年熱血澎湃得很,他已經離那些光怪陸離的事太久,要是突然可以為人生添點色彩,他是求之不得。 「知我者,守年也。」朔夜勾笑道:「我想知道的是當年我和伶兒要走之前,在伶兒身邊可有什麼異狀?」 雖然他知道機會渺茫,但他得逮到兇手,才有辦法找出救治拾幸的方法。 「這個嘛……」樊守年眯起周圍佈滿歲月痕跡的眼睛。「我記得你們相約離開之前的幾天,茶肆裡辦了賞花宴,城裡的名門全都受邀而來,當時是安熙凜陪同范薑伶出席的。」 「安熙凜?」 「你忘了他?」 他微頷首。「他是伶兒的未婚夫,曾經打過照面。」 正因為她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,才逼得他倆不得不私奔。 「那幾日他一直盯她盯得很緊,像是早猜出她要和你私奔似的,比較奇怪的是到了你們相約的那一日——我記得那天是中秋,沒有宵禁,所有城門夜下關門,才掌燈時分,我瞧見安家馬車直出城南門,不一會又轉回來,我邀他到茶肆坐坐,卻見他臉色慘白,急著要趕回府。」 朔夜靜靜地聽著,目光緩緩移向窗外。 「後來,我曾經問過他那一日的事,但他說沒什麼,所以我也就沒再追問。不過,話說回來,安熙凜自視甚高,從不和咒術師往來,所以……我想應該不關他的事。」頓了頓,樊守年又道:「況且,她今生被下咒,也不代表跟當初殺害她的兇手有關。」 朔夜始終沒有開口,收回目光直睇著桌面上的酒。 守年說的頗有道理,但拾幸的症狀必是在娘胎時便落下的咒,如此巧合的情況,他很難不將兩件事兜在一塊。 只是……如果兇手可以找到伶兒轉世的魂魄,為何他那時卻找不到? 「唉,我似乎沒能幫上你什麼忙。」樊守年替他斟上一杯酒。「不過咱們二十年不見了,陪我喝一杯不打緊吧。」 朔夜淡淡勾笑,拿起酒杯敬他,卻始終沒將酒喝下。 樊守年不禁一愣。「你……該不是連酒都不能喝了吧?」 這下他才仔細地打量起這個老朋友,發現他面白如玉,其實是蒼白如鬼,然而唇色卻是異樣鮮紅。 「吃不下。」他無所謂地笑著。 這就是犯下禁忌的懲罰。他不老不死,也不能吃不能喝,每次月圓發作的痛苦,教人求生不能、求死不得。 「那麼,要是到了月圓夜……」樊守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 二十幾年前,他曾經見過犯下禁忌的咒術師每逢月圓便痛苦不堪,甚至七竅不斷滲出血水。 「不過爾爾。」他哼笑著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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