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魔咒美人的奢望 | 上頁 下頁 |
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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篷頂交錯玄黃兩色流蘇的馬車,在天水城城西的巷弄裡平穩駛著,最後在一座大宅前停下。 「爺兒,到了。」負責駕馬車的范姜家總管姚望,噙笑的娃娃臉讓人看不出他已屆而立之年。 馬車內,被喚爺兒的男人緩緩掀簾下車。 他穿著月牙白交領錦袍,襯托得高大頎長的身形不過分魁梧,卻也不像時下文人那般文弱。他長髮束環,揚眉抬眼之間顯得霸氣,唇角微勾時,笑意狂放不羈,讓五官更顯立體奪目。 姚望走到宅前,還沒開口說什麼,門房已哈腰上前領著兩人入內。 宅院裡,有天然溪流穿掠,溪面上,銜橋搭亭,蜿蜒九曲,直通主屋。 橋上、亭內,甚至是在溪邊廊下,皆有不少姑娘家失神地瞅著男人俊美如神祇般的身影,然而他卻像是早習慣了他人的注目,視若無睹地經過,走向主屋。 今天是宅院主人陸九淵的六十大壽,晌午過後,賓客絡繹不絕,其中不乏與范姜家有生意往來的商賈。 「魁爺。」 范姜魁猶如一個發光體,一出現在主屋大廳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,朝他走來。 范薑魁見狀,只能無奈地寒暄應付,「怎麼沒瞧見陸大師?」 稱呼陸九淵為大師,是因為陸九淵曾經是宮廷樂師,老人家告老還鄉後,專門教導一些名門閨秀和附近孩童演奏各式絲竹,是以今天陸宅裡的姑娘不少,該全是陸九淵的學生。 而他之所以與陸九淵結緣,則是因為他姥姥極喜愛陸九淵吹奏的青笛,每逢范薑家一月一次的家宴,總會繳請陸九淵前去一趟吹奏,所以這會陸九淵六十大壽,姥姥才會要他備禮前來。 「聽說有人送了陸大師一把極為罕見的琴,陸大師此刻正在內堂賞琴,一時半刻是不會出來的。」有人回答他。 「哦?」范薑魁微揚起眉。 陸九涉為人厚道謙恭,所以官商關係向來不差,今天大壽,送禮的人自然是不少。他不想等,可是姥姥的命令他又不能違逆,但眼見又有不少人朝自個兒走來,猜想又是為了生意,於是—— 「姚望,擋一下。」他淡聲道,隨即起身離開。 「爺兒,沒問題,交給我。」 范薑魁從左側的門離去,瞥見姑娘們大膽又羞澀的注目,微笑相應,就見眾女嬌羞得掩嘴又捂胸口,像是難以承載他散發出的無窮魅力。 他快步順著長廊,朝後院而去。 沒見到陸九淵,親手把禮送到,他是走不了了,只能挑個安靜的地方,讓昨晚和賬冊挑燈夜戰的自己好生休息。 如他猜想,賓客大抵都在前院,後院顯得冷清,不會有人擾他,他走到傍溪的垂柳下,倚著柳樹閉目養神。 范薑家為天水城首富,他身為范薑家的當家,自然成了眾人青睞的焦點,然而,有時實在讓他覺得煩悶。 生意場合交際應酬不可避免,但今天他不過是來送份禮,沒興趣和人打交道,只想討份安靜。 四月的風微涼帶煦地吹拂,教他舒服地勾起唇,突地一陣清亮的哭聲傳來,教他猛地張眼。 那哭聲像是孩童在哭鬧,令他不禁皺眉,朝聲音來源瞪去,只見溪的對岸不知何時出現三個孩童,在搶著一支竹笛。 他微惱,正想離開時,一位姑娘從右側走到三個孩童之中,看舉動像是要安撫他們。 距離不算太遠,但因為他們站在長廊外,廊柱擋住他的視線,而他也無心理睬,只想趕緊離開。 當他一站起身,懶懶地回視對岸一眼,便見那位姑娘微彎著腰,一雙小手捂著臉。 這動作教他微愕,這是怎麼著,難不成她被鬧哭了?她不是來安撫那三個孩童的嗎? 不過,瞧那三個孩童一身錦衣,必定出自名門,脾性驕蠻,不容易被安撫,但……也不致安撫人不成反倒被弄哭吧? 他正疑惑著,卻見那姑娘將捂臉的小手打開,做了個鬼臉,三個孩童見狀不禁放聲笑著,然後她重複著動作,每當捂著臉的手再打開,總是不同的鬼臉,極盡扮醜的鬼臉,逗得他也想笑了。 直到三個孩童全被逗得笑逐顏開,她才停住動作,不再扮醜的臉輕漾著柔情似水的笑,點亮那張紀世容顏。 范薑魁驀地怔住了,一顆心狠狠地震韻著。 那姑娘有張嫵媚的嬌顏,不妖不豔,帶著恬靜高雅的氣質,那琉璃般的水眸笑眯著,像是篩落人間的月華,靜謐地在黑暗中展露風華。 他移不開眼,定定盯著那雙柔煦的晶亮,直到那雙眼的主人像是察覺有人注視,偏過頭來,與他對上。 四目交接的當下,他不自覺地向前,像是多麼渴望靠近她一樣。 就見她怯生生地朝他微頷首,拉著三個孩童羞澀地轉身離去。 「姑娘,姑娘!」范薑魁呼喊出聲,想追上她,但不遠處自家總管已經跑來。 「爺兒,陸大師出來見客了,爺兒要不要將老太君準備的禮先鈊出?」注意到他難得慌張的神情,姚望疑惑地問:「爺兒,發生什麼事了?」 「到前頭去!」他喊著,已經拔腿繞過他。 越過後,到這後院的小屋,他一定可以再見到她,對不?再不然,只要到主屋,她也必然會在那裡,對不? 他拜訪過陸九淵數回,知道陸宅裡有幾口人,他確定她並非陸宅的人,那麼必定是上門祝賀的賓客,想知道她是誰,屆時就能問清楚。 然而,這天他在陸宅待到曲終人散,卻沒再見到那姑娘。 莫名的,他的心悵然若失,像是遺失了什麼還來不及得到的珍寶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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