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一釐米的印記 | 上頁 下頁
十四


  見她不知如何解釋,卓弁貞適時地岔開話題。“能修復嗎?”他指著屬於他的那條手鏈。

  “當然可以。”曾奕磊取下眼鏡,按下內線,請工坊裡的工作人員將石榴的手鏈拿去焊接,隨即滑動辦公椅轉身,取來一塊掌心大小的原石,遞給石榴。“你比對一下顏色。”

  “好。”石榴拿起原石,打開桌上的燈,觀察透光性和淨度、色澤。

  “淨度似乎不太一樣。”卓弁貞走到桌邊,打量著略帶冰紋的原石。

  “應該差不多。”石榴說著,用手指在原石上圈畫。“因為如果要雕成十克拉大小的話,大概要用三十克拉以上的原石切刻,再做細部雕刻和研磨之後,淨度應該是差不多的。”

  卓弁貞沒回應,只是以深沉的眼睇著她認真的表情,看著她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在燈光下閃耀著光澤。

  “石榴,原本鑲在台座上的水晶大概是什麼樣子?”曾奕磊坐著椅子轉過來,靠近她身邊。

  眼前的光亮被些許陰影遮覆,教卓弁貞略微不悅地擰起眉。

  “我想,應該差不多是這個樣子吧……”她邊說,拿起筆在便條紙上畫出水晶的雕刻面。

  卓弁貞看了眼,眼角微抽。“你確定你真的是搞設計的?”依他所見,便條紙上只出現一坨圓形和難以分辨的陰影。

  “曾大哥看得懂就好!”她粉顏微赧、硬是將便條紙遞給曾奕磊。

  曾奕磊看了,狹長的眼隱隱動了下。“……石榴,我真要好好感謝你不斷地磨練我。”

  “曾大哥!”真的有那麼差嗎?

  “我來畫。”卓弁貞沒好氣地從她手中拿過紙筆,動作俐落地畫了下,再交給曾奕磊。“差不多是這樣的大小,而水晶的中央是平面,四周才是雕刻面,因為這一顆是主要水晶,所以我記得很清楚。”

  曾奕磊看了下,抬眼問:“你學設計的?要不要來我這邊上班?”

  “我學企管,經營幾家餐廳。”

  “太可惜,你走錯方向了。”他說著,看了石榴一眼,似笑非笑地說:“你也走錯了。”

  “哪有!”她跺腳抗議,曾奕磊卻完全視而不見,她乾脆整個人趴到他背上。

  “你明明誇我很會設計的,你明明說過我的想法很特別的,你明明……哇啊!你幹麼?!”

  石榴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拽離曾奕磊的背,貼覆上一堵溫熱的肉牆,被迫面對一張冷沉的俊臉,雙腳還離地一小段。

  “你在幹麼?”她不解地看著他,心跳得極快。

  卓弁貞直瞅著她泛紅的小臉,自己也有些不能理解。

  他知道自己該將她放下來,但……就是不想。

  “卓弁貞?”幾乎是屏著呼吸,石榴小小聲地開口。

  “我剛才看到那邊有蟑螂。”他胡謅道。

  “嚇!真的?!”想也不想的,她伸出雙臂環抱著他,就連雙腳都夾上他的腰,不斷往後看。“在哪、在哪?”

  卓弁貞渾身一僵,沒想到她會瞬間化身為無尾熊,甚至還將他當成尤加利樹般攀抱,兩人之間緊密得幾乎沒有縫隙,最糟的是,她還因為恐懼不斷張望,繼而在他身上無意識地磨蹭。

  她很輕,纖瘦的身形像是無骨般柔軟,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清新氣味,勾動他心間封印的情愫,微微跳動。

  “喂,我這裡什麼時候有蟑螂了?”曾奕磊沒好氣地瞪著造謠的人。

  “我看錯了。”卓弁貞淡道。

  “呼~~還好還好。”石榴松了口氣,趴在他肩上,突地想起兩人的接觸有多親密,嚇得她趕緊鬆開四肢,卻發現自己依舊雙腳離地,被眼前人攏在他有力的臂膀之中,鼻息間嗅的全都是他的氣味,貼覆的是他硬實的身軀,教她很不爭氣地粉顏緋紅,忙喊著,“放我下來,卓弁貞……”

  卓弁貞漆黑眸瞳眯起,就在她臉紅心跳,打算再要求他鬆手時,才讓她站到地面,極其緩慢地放開雙手。

  然而才一鬆開,她就像是得到自由的小兔子,一眨眼又跳到曾奕磊身後,這讓卓弁貞感到不滿,尤其面對懷裡令人難受的空虛,更教他不悅。

  適巧,外頭有人走進來。“曾師父,弄好了。”

  “謝了。”曾奕磊接過手,手鏈還微燙著,他隨即進行細微研磨,只見他拿起專用砂紙,在焊接處緩慢磨去微粒。

  石榴目不轉睛地看著。唇角勾得極彎,神色迫不及待。

  她所有表情全收藏在卓弁貞那雙不易動色的眸中,卻渾然不覺,直到聽見曾奕磊說:“好了,你戴戴看。”

  “好。”她隨即伸出右手。

  曾奕磊拿出先前便已制好的小巧鑰匙,整個插入鎖孔,向右一轉,環扣立即彈開,將手鏈環過她的手,再扣好環扣,鑰匙一轉,鎖緊,抽出鑰匙。

  “可以吧?”

  “嗯!”她舉起右手,看著手鏈貼覆在自己手腕上。

  這是她替自己量身打造的手鏈,是為了要紀念父母,彌補那條遺失的手鏈,如今大功告成,直教她感動得無以復加。

  “你要戴著?”曾奕磊問著,瞥見一旁的卓弁貞視線始終纏繞著她,甚至隨著她勾起淡淡的笑意,一時之間像是意會什麼,心裡起了一個念頭。

  “嗯……先拿下來好了。”她想了下,將右手擱到他面前。

  她想要暫時將這條手鏈擺在店裡的百寶格當展示,只因她真正想要的手鏈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。

  “石榴,我記得你說過,這個手鏈叫做許願手鏈,對吧。”曾奕磊慢條斯理地拿出鑰匙。

  “嗯,我媽是這麼說的。”那是她模糊的記憶,很寶貴的珍藏。

  “是不是鑰匙轉動一次,就等於可以許一次願?”他又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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