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綠光 > 紅樓小吃貨 | 上頁 下頁
三六


  「聽起來不像誇獎。」

  「當然,我又沒誇你。」瞧他不肯再喝了,她乾脆把剩下的茶水喝完。「瞧你對賈環還不差,遭他栽贓也沒動怒,但就是有些小心眼,不過是拿條手絹都不成。」

  「手絹是可以隨便給人的嗎?要是教那些人瞧見,能編派的罪名可多了。」他是好心提點,省得小錯不改他日釀災。

  「嘿,可那忠順王府的人不是說你拿了汗巾跟個演旦角的戲子交換?」林黛玉笑得冷冰冰的。「你這不是跟人互定終身了?」

  汗巾,要知道,男人的汗巾也指腰帶,兩個男人互換腰帶,嘿嘿,你脫我也脫,我換你的,你換我的,腰帶一脫,衣服就松了,接著要做什麼,還需要明說嗎,寶二爺?

  「你在胡扯什麼?」他激動地撐起身子,卻又吃痛地埋回床間。

  「幹麼那麼激動,我有說什麼嗎?現在貴族時興養個旦角戲子,不過是風花雪月貪鮮而已,我又不會不允,況且咱們還沒成親,而照你這病情看來,今年也甭想成親,恐怕也無暇去玩樂,但忍忍就過了,你也就別太難過了。」她面上笑著,用字可尖酸了。

  賈寶玉歇了口氣,額上爬滿了碎汗,咬牙道:「我沒有興趣養旦角戲子,更不會風花雪月,我跟琪官換汗巾只是受北靜王爺所托。」

  「嗯,玩了就玩了,你坦白點,我還覺得你有擔當,要是再狡辯……」

  不待她說完,賈寶玉忍著痛一把拽住她的手。「我跟你說沒有就是沒有,我只要你一個,還去招惹其它人做什麼?」

  林黛玉眨眨眼,仔仔細細地打量他,他玉面蒼白,額上青筋怒騰,向來不點而朱的唇半點血色皆無,拽著她的手還微微顫著。

  好像沒說謊,好像。

  「幹麼說得好像對我一往情深來著?其實你就算——」

  「林黛玉,你到底是瞎了還是聾了,你看不見我待你的好,聽不見我對你的討好,要不是真心待你,我管你和別人走得那麼近,我管你是不是會死在深院大宅裡!你感覺不到我的情愛,但至少不能否認我,甚至還要把我推給其它人!」

  轟隆隆、轟隆隆……他的怒咆伴隨著春雷,伴隨著窗外猩紅的閃電,狠狠地打在她的心版上,像是瞬間炸開她向來堅硬如石的心,隱隱的痛隱隱的麻,然後慢慢地泛開她未曾品嘗過的甘甜,教她暈陶陶的。

  但是,暈陶陶歸暈陶陶,面對他的高亢激昂,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麼回他。

  道歉嗎,說下次不會了嗎?這不能怪她呀,之前是他說娶妻是計劃,他又沒說過喜歡她,她怎麼會知道……

  就在她還在思考的當頭,他已經無力地趴在床被間,可以想見剛才一陣嘶吼,肯定教他痛得不輕。

  「說話就說話,你喊那麼大聲做什麼,犯疼了是想招誰心疼?」真是個呆子,虧他在宅鬥時精得成妖。

  「誰會心疼?」他從床被間哼了聲。

  林黛玉撓了撓臉,本來要說二舅母和外祖母,但她這般聰明,自然知道這並非正確答案,所以乾脆轉移了話題。「所以說,你和那個戲子換了汗巾是北靜王爺所托,但他為何要托你做這些?」

  賈寶玉悶不吭聲,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。

  林黛玉想了想,從懷裡取出早就已經備妥雪雁親繡的錦囊,塞到他手裡。「喏,恭喜你考取了科試,這是答應給你的錦囊。」瞧瞧,這錦囊繡的可是竹節高升,上頭的紅絡子還是晴雯打的呢。

  賈寶玉掐了兩下,瞟了眼。「幫我戴上。」

  「……你又沒穿褲子,戴在哪?」

  「脖子!」

  林黛玉瞪著他。「說就說,這麼大聲是怎樣?」不要以為她沒脾氣,她是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,千萬別逼她。

  「沒長眼的。」賈寶玉啐了聲。

  林黛玉火大地往他脖子一套。「我沒長眼還能套這麼准?這錦囊通常都是系在腰帶上的好不好。」

  賈寶玉將錦囊收進衣襟裡。「因為我要把你收在這裡,懂了沒,蠢蛋。」

  林黛玉呆住。好噁心,真的!原來就是這嘴上功夫,才能讓他的人生順暢無比,可惜這種話她不愛聽,而且最重要的是……錦囊不是她做的,她根本半點繡工都沒有,但現在該跟他坦白嗎?

  細觀他把錦囊收得那般妥當,她想,改天再說好了。

  「好啦,總可以把來龍去脈跟我說說了吧。」

  收到錦囊教賈寶玉的心情好了些,才低聲地說起原由。

  話說琪官本是宮中伶人,深得北靜王爺水溶喜愛,把自個兒的腰帶賞給了琪官,可後來皇上卻把琪官賞給了忠順王爺,所以水溶想把自個兒的腰帶取回。

  「那叫北靜王爺走一趟忠順王府不就得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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