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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


  她疲憊地坐在床上,儘管已沐浴過,卻依舊洗不去饒亦驊沾附在她身上的噁心氣味。

  “小姐,絮姨實在不該強迫你來,結果讓你在這裡撞見金大少。”紫蝶擦著她的發,歎道。

  雖說她沒到主屋大廳,但剛才寒煙閣的花娘全數到這兒歇息時,她聽其它花娘說起了金大少有意攀饒家這門親事。

  “這也是沒法子的事。”

  她知道絮姨的難處,再加上新官上任三把火,要是不趁這當頭打好關係,往後什麼事都不好做了。

  “那金大少……”

  “別提了。”直到現在,她心底還在生氣。

  他說要請饒千金回席,可這一找……直到筵席結束都沒見到他的人,而她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饒亦驊給甩掉的。

  沒護在她身旁就算了,竟然連筵席結束了都還不見蹤影……

  最令人氣憤的是,饒亦弊能夠從京城脫身竟是金家從中相助,這說來……實在是太諷刺了。

  她得知饒亦驊要來起了報仇的心,又因他被貪污案困住而打消念頭,想要得到自己的幸福,如今卻因為金家讓他得以脫身上任……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因緣,才讓事情出現這般無法預測的結果?

  而饒亦驊……八年了,他蒼老得讓她第一眼認不出,而他自然也記不得她就是當年從他刀下逃過一命的鳳家千金,對吧。

  現在——她到底該怎麼做?

  “小姐,你不要胡思亂想。”紫蝶見她好半晌都沒吭聲,蹲到她面前低聲說:“小姐,不管怎樣,能夠離開寒煙閣,對小姐才是最好的……待在那裡,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災厄會發生。”

  “你說到哪去了?”

  “小姐,我不清楚金大少的為人,可是至少……他應該不會像那朱書德那般對小姐才是。”

  鳳翎輕呀了聲,輕撫著她的頭。“紫蝶,你很怕我又遇到那事?”

  “嗯,那好可怕的……那天要不是有金大少,我根本救不了小姐。”說著,眼眶已經泛紅。

  她不禁沒好氣地說道:“沒事,都過去了,你這小愛哭鬼,什麼事都能讓你掉淚。”

  “人家害怕嘛……”

  “不用害怕,不管我出不出閣,我絕對不會讓你受苦。”

  “小姐,我擔心的不是自己。”紫蝶氣呼呼地說。

  “我知道,逗著你玩的。”笑著說完,鳳翎不禁輕歎,她是染上金如玉的惡習了,學他一樣逗著人玩。

  “小姐……”話到一半,聽見敲門聲,紫蝶不禁緊張瑟縮了下。

  “誰?”她沉聲問著。

  這兒畢竟不是寒煙閣,外頭沒有護院守著,有人闖入也不是不可能。

  “鳳姑娘,我家大少有請。”

  並也的聲音,讓房內兩個人皆松了口氣。

  “不去。”她哼道。

  “鳳姑娘……”

  “跟你家主子說,這兒不是寒煙閣也不是金府……要他記住隔牆有耳,人言可畏。”她緩聲道。

  氣惱是有的,但她更不希望和他的談話又被人給偷聽,引來不必要的麻煩。

  畢竟,她並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想做什麼,不想壞他的事也不想氣壞自己。

  “可是……我家大少急著要見鳳姑娘一面,就在兩院後頭,靠近後門的小花園裡,這時候沒人在那兒,有我看守著,不成問題的。”

  鳳翎忖了下,既然如此,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,也好過胡思亂想。

  見她起身,紫蝶趕忙替她取來外衫,替她穿上,再快速地編起發盤好。

  “紫蝶,你留在這裡。”

  “可是小姐……”

  “你別怕,要是有人真闖進房,大聲喊叫便是。”知道她怕生,所以鳳翎細心交代著,“絮姨她們就住在隔壁院落,你一喊,她們會聽見的。

  “喔,小姐,你要早點回來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鳳翎跟著並也來到兩院後頭的小花園,這兒沒有懸上燈籠,只能靠月光依稀看見裡頭花團錦簇,聞得見香氣繚繞。

  一座石亭,就位在花園中央。

  “鳳姑娘,這邊請。”並也指向石亭內。

  她微眯起眼,果真瞧見那月牙白的身影,像抹朦朧月光。

  深吸口氣走向前,便見金如玉已經走到亭外,不帶笑意的眼眸上下打量著她,彷佛在確定她——

  “金如玉,你這是什麼眼神?”她惱怒道。還沒開口,光是他的眼神就令她發火,彷佛他正在檢視她是否背地裡做了什麼。

  “你沐浴過了?”他啞聲問。

  雖說他明知她不可能和饒亦驊親近,但沒問個清楚,他心裡就是不踏實。離席時,名義上是要請饒珠儀回席,但他不過是要趁機接近她,而她也適巧邀他到她的院落坐坐,如此大好時機,他豈會放過?

  然而饒珠儀纏著他不放,教他費了好一番工夫才離開,回主屋時才發現,筵席早已經散了,聽並也說,她是和饒亦驊一道離席的。

  這事讓他心裡極不舒坦,明知道不該趁夜找她,但沒問清楚他肯定無法入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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